房上楼上有身影穿梭,几番相遇之后时不时便有黑影坠落,奏曲儿不止;边塞有百人规模的战役多线爆发,百人长手握头颅,拭去脸上几抹血迹的间隙不经意北顾,奏曲儿不止.....
三更皇城灯火不熄,咸阳城内歌舞升平,虽已明亮如白昼一般仰头不可见月,但在某处昏暗巷陌之后或是几处断墙残壁之中,不得知有几股暗流欲动。
望月楼不可望月,最高之层有男子在龙床侧卧,双眸微眯,赏阁下数百宫廷乐师所奏之曲,气韵潇洒如天人,不得知却是此城最大且最荒唐的纨绔。
东方渐亮,楼上男子假寐,身侧有身形较为魁梧的老人扶杆而立,黄袍,黄靴,九旒冕!
老人看了一眼床上男子,自顾自说道:“我朝分裂之际,便分七国,为父渐已老矣,南唐东越在边疆已然撕破了脸面有了冲突,呵,其它四国何尝是不觊觎本王江山,不过是耐心多寡而已。
楚国虽疆域不广却养士千人,后数十年必然视野极佳,大局观极佳。东越贫困,却舍得百金买马,千金求贤士。耍了这么多心机,无非是畏惧我大秦八十万甲士。”
男子眉头微皱,老头叹息,仍是说道:“仪儿,为父知道你无心社稷之事,我也不强求太多,为父驾崩之前,定然不会让六国兵士一人踏此城半步!”
秦九仪起身,望了望城下人群,拂袖而去,临行之际不留一字。却不知秦王百年之后是他提起秦刀征至边疆!
天已大亮,曲罢人散,皇子乘马车返回宫中,侍卫不过数人,暗中死士多少便不得而知,或许此时便有死士如昨夜一般为挡刺客而死处做坟。
秦九仪默默思量:战国中秦国最为势大,三国连纵秦国尚有一战之力,自己年幼之时曾握刀杀人,为防六国连纵已然藏拙十数年,以雄才大略的秦王后继无人来混淆视听,却仍不时有江湖草莽受命刺杀,想让秦王彻底绝后,再过一旬便将及冠,放下的东西该要捡一捡了。
一旬时日之中,秦九仪行事仍如往日一般荒唐,与几位世子依然逛青楼,见花魁。行冠礼毕,秦淮与秦九仪在宫中并肩漫步。
秦淮忍不住先开口:“年儿,真的要出宫?”秦九仪摇了摇头笑言:“此时国战未开,边境虽有冲突但大体是相安无事,还不算如何危险,若是待战局铺开,六国君王身后的人陆续开始走到台前再出宫,才是真的有死无生”
秦淮张口欲言,却又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深知儿子脾气的秦王知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深深叹气,只能道:“仪儿,此次游历想必你是不会让甲士随行,宫中圈养了不少江湖中人作为鹰犬替我做那些台面上做不来的事,我挑一些身手好的随你出行,扮行脚商贩扮负笈游学的士子随你,不会坏事。”
秦九仪只是望着稍远的未央宫,对秦淮的安排不置可否,微微出神,宫墙真高,墙外人眼中的城门直入云霄,墙内人望去又何尝不是如此?情深不寿,念及必伤。冬时昼短,夏时夜长,道理谁都懂,如此简单,却谁都做不到,必有牵挂。
最喜春风,最烦蝉鸣,但悲秋风,不叹冬雪,宫中这叫随性,宫外这叫矫情。春秋不义战之后江湖已然不如百年前那般繁盛,近年若是硝烟四起,再度迸发国战,只怕江湖会被打垮,生气了然无存,定要在此之前深入一番江湖。
说书人说尽天下事,不说无名之辈,我定要亲眼瞧一瞧真正的江湖高手和江湖底层。
半旬后,宫门大开,负剑春秋,一人一剑一劣马,游历六国。
虽有万般为我属,却羡白马啸西风。
秦九仪游历之事不可外穿,秦国之中身居高位的几人自然是知道秦九仪的行程,但送别之声实在稀疏,只有几位当初的狐朋狗友前来送行,约好归来之时一起放纵玩乐,而几位王叔纷纷噤声,回避不见。
秦九仪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纨绔让这些王爷有多失望,此番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秦九仪草草应付过几位世家子,离了咸阳,赶往边疆。
赶往的第一站便是江湖侠气最盛的西楚,骑马途中秦九仪不忘掏出从宫中带出的几本剑书孤本,他自己心知短时间里不可能练成足以自保的剑书,取书中较为刁钻剑招力求出其不意于己而言方为正道,秦九仪虽有一定的练武基础,但对剑书而言一无所知,埋头思索了半旬时光仍是不得要领,一记重在四两拨千斤的搬山式至今摆脱不了花架子的嫌疑。
这半旬中皇子风餐露宿,出了咸阳便少有人烟,这日总算见到了远方高耸的城墙,城名卧弓城,卧弓城三方有山川环绕,一面与咸阳城之间相隔大漠平原,秦九仪评价此城险峻相比西楚都城襄阳的三面环水一面有山丝毫不差。
曾经就此事问过秦淮,秦淮却笑言卧弓城相比坐镇秦国十二城城七十二郡,更可死战,三面环川一面大漠,身后便是大秦都城,若是开战只有死战与逃到咸阳两条路,大秦军纪,临阵脱逃者,斩立决!此法也算是逼上将士搏命,秦淮虽然言谈之中云淡风轻,秦九仪却听的身上阵阵凉气,听出了话语中的金戈铁马。
秦九仪回过神,下马入城。把守城门的将士并未如何刁难,搜查书箱过后便放行入城。秦余年提起书入城之时,听到身后有人放歌:“杜康吞以酩酊兮,哀长空之狼烟。父既拥家业之浩浩兮,自朝圣而罔替。既赠余以春秋兮,当游之以四海.....”他回头张望一番,发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在高歌,被守城的伍长视为闹事杖打出城,秦九仪只觉有趣并未多想,他生性也并非喜好行侠仗义之人,便径直走入城内。
奔波了好些时日,入城便奔着一家规模尚可的酒楼走去,入座仅要了一盘酱香茄子和二两花雕,小二见他出手实在称不上大方脸上也少了几分谄媚。
秦九仪并不在意,自言道:“这盘素菜可作出肉香又无油腻,想必加了陈皮草寇香砂等香料,咦?还有微微的辛辣,却比秦地辣椒要辣上几分。”小二听了此番称赞脸上多了不少笑容:“客官真是识货,我们家这酱香茄子可算一绝,除了以上的几种香料还用了二两川椒,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怕被别家学了去,客官您慢用,我去打理店里的生意。”
秦九仪夹起菜肴正要入口,楼上突然吵闹,拉过旁边客人方之是两伙负刀“大侠”起了冲突,要在楼顶约战,便放下了碗筷出了酒楼看热闹,只见几人飞身踏步登上了楼顶,高手的不能再高手,站在楼顶衣袖随风而动,各报名号祖籍,甚至有两三人还起了响当当的绰号,什么刀下鬼呀无招剑的,结果互报了一通之后相约改天再战。
约摸着是白白浪费了半个时辰,导致兴致缺缺,下面嘘声一片,几位“大侠”仍是面容云淡风轻,让秦九仪不由得佩服起来。
秦九仪不再去理会酒楼中尚未吃完的饭菜,提起那壶陈年花雕猛灌一口,眼中擎笑,江湖有剑神有天下前十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自然也少不了这几人一般的绿叶,江湖中鱼龙混杂,底层或许只是与百姓一般无二的市井,所谓“大侠”也免不了几分市侩,但这才可能是最真实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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