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立有重誓

卿泠浅笑嫣然。

“日后若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尽管来找姐姐。”

卿泠轻轻拍着胸脯。

“嗯！一定。”

荷钰和林烟说了一会儿话后，双双起身。

“那，我们走了。”

“忙完后，记得带着秦涵来小住几日。”

林烟带着卿泠送荷钰和秦涵出府。

看着门口的马车，秦涵还是哭了出来，回身一把抱住卿泠。

“姐姐好好保重。”

“我会的。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卿泠伸手轻扶着秦涵的后背。

荷钰和林烟告别后，上了马车。站在马车边沿，等着秦涵。

卿泠在秦涵耳边耳语两句后，只见秦涵双眼放光。

秦涵上马车后，卿泠唤来了这段日子伺候秦涵的丫鬟。

“芯儿，你从今日起，去伺候秦涵。起居饮食，你都要多费心照顾。”

卿泠看着泪痕已经干了的芯儿，让她跟着秦涵而去。

芯儿是瑞香苑青墨之下的丫鬟，处事沉稳，心思细腻。

“你陪着她，我也放心。”

“小姐，真的，可以吗？”

卿泠点了点头。芯儿笑颜如花。跪在地上，朝卿泠磕了三个头。

卿泠朝青墨伸出手。一张纸轻递在卿泠手上。

“这是你当初十岁时，卖身为奴的身契。现在归还给你，是丢是留，全凭你自己。”

芯儿伸手接过。荷钰微微摇头，林烟静静看着。

秦涵心头一紧。若芯儿毁掉卖身契，那就算自己把她当朋友，芯儿恐怕也不会陪自己了。

卿泠并未有任何表情，眼眸深处，让人猜不透的黑渊。

芯儿抬眸看了卿泠一眼，转身走到秦涵身前。

芯儿低头看着卖身契。笑着递给了秦涵。

“卖身是为葬父，而今芯儿无依无靠。望秦涵小姐不弃，不嫌。”

秦涵闻言，丝毫没有犹豫，伸手接过。

“我不知道娘带我回去的地方好与不好。但是，你肯同行陪伴，必然是好的。”

秦涵说的，是陪伴，而非伺候。

卿泠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秦涵。

“那你们慢点，我们就不送了，到了给封书信。”

“好，我们走了。你要保重呀。”

芯儿是秦涵拉上马车的，林烟荷钰道别后，荷钰让车夫可以走了。

荷钰和秦涵坐在马车里，秦涵掀开窗帘，探着脑袋跟卿泠挥手告别。

卿泠眉眼弯弯，挥手。

“走吧，我们回府。”

林烟伸手拉着卿泠的手。朝府里走。

回到瑞香苑，林烟和卿泠才坐了片刻。卿炫便下朝回来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在厅中。让您过去一趟呢。”

丫鬟匆匆跑到房间，站都还没站稳，便急忙将话讲完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林烟站起身，卿泠也起身准备跟随。

“小姐，老爷只让夫人过去。”

林烟回身看着卿泠。卿泠却是一笑。

“那泠儿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嘿嘿。”

卿泠微蹲行礼，目送林烟离开了瑞香苑。

青墨看着久站桌旁，盯着早已不见人影的院门。

“小姐在想什么？”

青墨倒了杯茶递给卿泠。

卿泠伸手接过，但并没有喝。

“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一会儿的早点要吃什么好。”

青墨没说话，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卿泠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出了房间，走到院中。

“青墨，后日好像就是中秋了，你是否要回去陪陪你家人啊？”

青墨愣了一下，眼底泛起悲凉之意。

“不用了，小姐。我的家人早在十几年前，邻国来犯之时，战死沙场了。”

卿泠诧异回眸，盯着那双明亮眼睛泛起的凄凉。

青墨前世跟随自己一生，至死忠心耿耿，自己却从未关心过青墨。直到看着青墨随自己而亡。

“青墨，我并不知道。”

卿泠微垂下眼眸。

“没事的，小姐，已经这么多年了，青墨习惯了。”

青墨说的云淡风轻。

“那你是怎么到卿家来的呢？我记得我从记事起，你就陪在我身边了。”

卿泠坐在院子里的大理石桌边，青墨被卿泠拉着坐在自己右边。

“这个…青墨曾在夫人面前立下重誓，不能说。”

卿泠看着青墨认真的眼神，眼底黯淡。

“什么样的重誓？”

“青墨曾言，若有一日告知小姐此事原由，必五雷轰顶，曝尸荒野……”

卿泠伸手打断，轻闭上眼。

“别说了，我自此不问便是，不问便是。”

青墨起身，朝卿泠欠了欠身。

“多谢小姐体谅。”

“那段时日，很难过吧。”

“现在一切好了，倒也不觉那时有多难熬。”

卿泠抬眸看着青墨。

青墨看着卿泠那眼中的悲哀。

“小姐。”

“没事，你去忙吧。”

青墨行礼离去，卿泠一人坐在石凳上。

青墨说的如此之轻，倒显前世卿泠多么无用。

前世得知卿炫林烟过世，卿泠可是连着三日滴水未进。之所以如此之哀，不过是后悔自己帮错了人，害了卿家。

若不是自己帮了那残暴不仁的恶君，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冷了。

卿泠思及此处，倒也想在宫宴之上，帮一帮那前世未帮的人了。

卿炫见林烟来，将林烟拉到桌边。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烟妹，你可知，丫头收到一套琉璃头面？”

林烟虽不知卿炫为何提及，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啊，那套琉璃做工精细，甚是美艳呢。”

“下朝后，凌轩锦在宫门口堵住我，跟我说，那琉璃在打造时，被人加了荧光。”

林烟闻言，眉头紧锁。

“何人所加？目的为何？”

卿炫低下了头。

“这恐怕要你的人去查了。”

“好！我这就让魅影去通知酒楼详查。”

林烟说完就要动身，被卿炫一把拉住。

“可，烟妹，凌轩锦从何得知？”

“无论如何都得一查。待我交代好，回来再议。”

林烟说完转身离去，出了厅便让魅影去通知。

午时，林烟来瑞香苑，卿泠却睡下了。

林烟在桌边等着，时不时回眸看一眼屏风。

青墨见林烟好像很是着急。便默默进了屏风。

青墨站在床边，轻推了卿泠一下，卿泠惊醒，坐了起来。

“怎么了？”

卿泠揉着眼睛，将脚放下。

青墨蹲下给卿泠穿好鞋子。

“夫人找小姐，好像挺着急的，青墨就先进来叫小姐了。”

“好。”

卿泠带着青墨出了屏风。

“娘亲，什么事？”

卿泠一出来便问着坐在桌边的林烟，林烟抬眸。

“泠儿可曾收到一份琉璃头面？”

卿泠顿了顿脚步。

“娘亲知道？”

“嗯，那头面呢？”

卿泠抬眸看了林烟一眼，语气淡淡。

“丢了。”

林烟见青墨点头，便也放下心来。

“丢了好。娘亲回去了。你休息吧。”

卿泠送走林烟，回身看着青墨，耸了耸肩，歪了一下脑袋。走进了屏风。

林烟回到主院，卿炫赶忙便问。

“泠儿丢了。放心吧。泠儿不会在中秋佩戴的。”

卿炫点了点头。

“丢了就好。丢了就好。”

“他心思狠毒，若泠儿戴着那头面，泠儿走到哪里，他都了如指掌。”

林烟坐在卿炫身边，眼眸低沉。

卿炫低着头，眼眸深邃。

“烟妹，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决定错了？若我们没有回到长安，现在也就不会让泠儿卷入这些事情中了。”

林烟伸手握住卿炫的手，眼神坚定。

“当初决定，没有错。泠儿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岂不甚好吗？若还在那，泠儿岂不是小小年纪便要看透生死，哪儿来这般可爱。”

卿炫想着这些年，卿泠成长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便也涣然冰释。

“这样一想，当初的决定再对不过了。”

卿炫将林烟揽入怀中。

卿泠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

重生归来，第一次，卿泠梦回前生。

卿泠看着自己与青墨的尸骨被丢入了荒山林中。

本以为就此被山林落叶掩埋，却在三日后，被两个男子找到。

其中一人示意，两人分别将卿泠与青墨的尸体抱起。走到早已挖好的坟前。

卿泠和青墨被抱入棺中，二人将其埋没后。

卿泠如鬼魅，站在青墨的碑前。看着碑上之字，不由心头一震。

碑上刻着，墨濡之妻。

卿泠回身想要看清其貌时，却被一道淡然之声唤出了梦境。

“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吧。”

青墨站在床边，轻摇着卿泠。

卿泠缓缓睁眼。青墨见卿泠睁眼，长舒了一口气。

卿泠坐起才看到屋里晃进的夕阳红光。

“我睡了这么久吗？”

“没有，只是青墨怕小姐饿着，才叫小姐醒来，吃点东西。”

青墨边给卿泠穿鞋整理衣服，边跟卿泠解释。

卿泠看着青墨，没说话。

青墨跟在卿泠身后出了屏风，卿泠看着桌上放着的饭菜。回眸看青墨。

“你，吃了吗？”

青墨明显一愣。

“那个…青墨…青墨吃过了。”

“那好吧。”

卿泠坐在桌边，青墨递上碗筷。卿泠看着青墨，眼底带了一丝浅笑。

“青墨，你平日里，就一直在府上，可有，心悦之人？”

卿泠话音刚落，青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卿泠放下碗筷，拉青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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