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戴钥衡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要如何当一个好哥哥，但是他做的真的很好。

面对自己的弟弟，戴钥衡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戴华斌更加肖母，一张小脸儿和朱玉硬是有七分相似，精致的跟玉雕似的，让人只想好好疼爱。

身为公爵府的小少主，戴华斌可谓是被母亲和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真是含着都怕化了，捧着都怕摔了。

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少爷可以说是异常任性，公爵府的下人们自从戴华斌出生就明白一个定律，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家小少主大！

戴华斌不仅一张脸长大好看，也非常聪明，学东西学的比戴钥衡还要快，戴钥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自己的弟弟坐在秋千上看书。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指着书上的字让自己给他解释，不过一次就记得清清楚楚

戴华斌刚出生时，朱玉身体虚弱需要调养，后来稍微好点就又要打理偌大公爵府，尽管疼爱自己的幺子也没有过多精力去关照。一天一个时辰的慰问已经是她尽力所为，因此，戴华斌年幼时基本都是戴钥衡这个兄长带着的。

戴钥衡对戴华斌真的只有一个宠字可以形容，简直都要把这小家伙宠上天了！可他还觉得不够，就是不够。

华斌和他不一样，不管怎样，他也感受到过父母双全的幸福。但华斌一出生，父亲就在外征战，他从未见过那高大的金色背影，也不知道被父亲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戴钥衡尽自己所能想要弥补弟弟在亲情上的缺失，朱玉也是如此，他们一个两个都把所有最好的全给了戴华斌，只为填补那缺失的地方。

但是，每当戴华斌问起父亲时，戴钥衡只感觉到一阵无力。

他除了转移话题，过后对戴华斌更好以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戴钥衡真的很脆弱。

他从来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缺爱的他更珍惜来之不易的爱。他将自己缺失的那部分爱意全部转移到了戴华斌身上。

戴华斌是戴钥衡的寄托，是戴钥衡余生的信念，如果没有戴华斌，那么戴钥衡也讲不复存在。

正是因为缺爱，正是因为珍视，所以他才更加小心翼翼，他怕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伤心大哭的样子，他怕看到戴华斌心碎痛苦的样子。

他只希望保护弟弟的这一份纯粹，哪怕他有再多其他的缺点也好，做过再多的错事也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这就够了。

在这无限度的宠溺下，戴华斌自幼就养成了傲慢的个性。尤其是他在觉醒武魂后，先填满魂力的超强天赋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星罗帝国！

戴钥衡看着这一切，心中是难以形容的兴奋之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戴华斌好，他就比自己好还高兴一万倍。

是的，那个全身上下笼罩着夺目光环的人就是他的弟弟，他本就应该在众星捧月下长大的弟弟。

但有些事情，戴钥衡终究无能为力……

……

在戴华斌四岁那一年，戴钥衡就进入了史莱克学习，一年当中只有三个月尚能归家。

被哥哥带大的小家伙显然第一个不愿意，气鼓鼓的拽兄长的衣服一副死都不撒手的模样。一旁的下人们温声细语好说好歹都没有改变自家小少主的想法。

也是，戴华斌打小就是被宠上天的，自己的话从来没有被违背过，习惯了被人顺从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会听别人的话？

戴钥衡自然也不舍，但去史莱克的事不是他能决定的，劝说无果，他第一次对戴华斌采用了比较强硬的态度。

十一岁的戴钥衡已经有了三环的修为，连武魂都没有觉醒的戴华斌根本不可能比得过他，不过是轻轻一拉，戴华斌的手中就只剩下一片白色的衣角。

“华斌，别任性，回去。”戴钥衡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说来好笑，华斌任性的性格明明是他惯出来的，现在说不要弟弟任性的人竟然也是他。

戴华斌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马车绝尘而去走了好远，他才一跺脚跑回屋里，朱玉怎么劝都不愿意从床上起来，一个人窝在那里掉眼泪。

『大哥是坏蛋！最讨厌大哥了！』

戴华斌第一感受到实力差距带来的无力，在那之后他就立誓一定要比兄长更加努力！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觉醒武魂后，戴华斌迸发出了惊人的毅力，再加上不菲的天资，实力可以说突飞猛进。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烦恼这种东西也随之而来。

渐渐长大，戴华斌难免听到外界的一些闲言碎语，他也终于开始注意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为什么……他没有见过父亲呢？

那时戴钥衡也正在假期，正在温习功课的他惊奇的看着修炼时间中戴华斌来找上他。

“华斌，怎么了吗？”

“大哥，他们都有父亲，为什么就我没有？”一句话，硬是让戴钥衡愣在那里。

“胡说八道，华斌怎么可能没有父亲？我们的父亲一直在边疆保家卫国。”

“可是他们说，父亲是因为讨厌我，讨厌母亲，才离开公爵府的。”戴华斌上前拉住戴钥衡的袖子，“大哥，如果我努力一点，变得更强一些，父亲是不是就会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就会回来看母亲了？”

不过少年的戴钥衡只能对戴华斌点点头，他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外面世界的纷乱，也不想华斌这么快知道，更不想让他知道……

父亲并不爱母亲……

但是，流言这种东西，只要出现一次，就如同荒野杂草一般肆意生长，甚至变成带有攻击性不堪入耳的言语。

解铃还须系铃人，戴浩不在帝都之内，没有人能解除这些谣言，它们只会越来越近，最后变为锋锐的长剑刺穿人的胸口。

戴钥衡第一次看到戴华斌那双眼变得黯淡。

戴华斌受伤了……

修着大气刺青的白色蟒袍有些破损，还染上了几抹不适宜的腥红，戴华斌的受伤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脸上也有蹭伤的地方。

戴钥衡看到戴华斌受伤，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出去杀了欺负他弟弟的人！清理伤口的时候，即便很疼，戴华斌也没用说一个字。

“华斌……？”

“……”

戴华斌就那么沉默着，戴钥衡也只好坐在他身旁，生怕弟弟出了什么事。

过了良久，他才听到戴华斌轻轻喃道：“我没错……”

“华斌，到底怎么了？”

“是他们先说娘亲是弃妇，然后说我有娘生没爹养的，我没做错！”年幼的孩子说这话时带着些哭腔。

戴钥衡将弟弟抱在怀中，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华斌到底受到了多少攻击？

这是戴钥衡第二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他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他必须变得更强才是！

戴华斌的脑袋抵在戴钥衡的胸口，一片水渍逐渐蔓延开来，戴钥衡听到了他的话：

“大哥，我讨厌他。”

“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陪陪母亲，娘亲她真的很孤单！”

戴钥衡这才明白，戴华斌说的是戴浩……

“如果不是他，娘亲根本不会被这么说！我讨厌他我恨他！我不要父亲了！”

“华斌！”戴钥衡焦急大喊道。

那是他们的父亲啊！这种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了，华斌指不定还被怎么指责。

“我不管！我就是讨厌他！我讨厌死他了！”

“够了！！！”戴钥衡大呵道，“那是我们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这能这么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你知不知道说了这话之后只会更难受！

戴华斌怔住了，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兄长。

曾经，不管他怎么胡闹任性，在戴钥衡这里得到的只有包容和谅解，而这次，戴钥衡没有在纵容他……

“嘀嗒————”水滴滑落的声音让戴钥衡心惊。

戴华斌死死咬着下唇，眼泪从眼角不住滑落，戴钥衡听到了这一生让他最痛最难忘的一句话。

“我讨厌哥哥！！！”

“华斌！”

年幼无知的少主夺门而出，丝毫不理会身后兄长的呼唤，就那么径直跑入了雨幕之中。

戴钥衡站在那里，终究只有一句轻叹。

『华斌终究还要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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