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动荡的心01】

不同于阳光明媚的米花市，天守正下着滂沱大雨。

戴着单边挂链金丝眼镜，梳着大背头，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提着明亮的挂灯笔直的走在甬长的地下通道里。

虽说是老者，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脸上的皱纹有了年龄的痕迹，身强力健的高大身躯，挺直的背脊，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不凡气度都很好的诠释了是位阅历丰富，气度非凡的贵人。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因为身影隐于光影之中，所以很难判断到底是谁，但是位身材很高的黑衣男子，散落的白银色的发丝似有生命的流水般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浮动着。

一直走到两扇镌刻着祥云的大门前，老者停下了脚步，他将手里的挂灯悬挂于门侧的鹤形金勾上，然后朝着高大的铜门伸过手去。

随着低沉笨重的声音响起，铜门缓缓开启，一时间亮如白昼的光如泉水般奔涌而来。

老者恭敬地退避到铜门旁，微微弯下了腰。

停驻在门外的脚步再次响起，那一直被光影湮没的丽容仿若日月凌空般出现在了那里。伊斯莱手握着弑神，冷着双瞳，径直朝着室内中央巨大的透明水柱走过去。

水柱里漂浮着一个人，穿着天守古国的骑士服，英俊苍白的面庞上，双瞳半睁着，虽然早已没有了气息，但看上去就像还活着。

手里拿着数据正认真做着笔记的Pertus在看清来人之后，忙收起资料，恭敬的行礼。

“殿下，您怎么——”

抬起的手制止了Pertus接下来的话，伊斯莱走过Pertus的身前，一直走到水柱前方停下了脚步。

嗒嗒，嗒嗒。

那是雨落在地上的声音。

渐渐地，伊斯莱的思绪被雨声卷去了遥远的彼方。

随后，嗒，嗒的声音再次响起，与雨声重叠。

血红的一片，那是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弥漫着血雾的王城里，身穿骑士长军服的仕尔·菲顿满身是血的倚在石墙上，仰头望向背对着血月而立的白银色发男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境地呢？王子殿下？我该在你刚出生无力反抗的时候就杀了你才对。】

【世无重来！】

沉闷的笑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响起，血沫从口里不断涌出，仕尔·菲顿闭上眼睛缓了缓，旋即又睁开。

【当年年幼的你曾对我三连问，你说：

——杀掉这个鸽子的人，是心沾染上黑暗的人么？

——那么保护这个鸽子的人，就是拥有光明之心的人吗？

——人，能够成为任何一方，身处分叉的路口，以后的结局也会因为你做出的不同的选择而变得不一样，那么骑士长，你所选的道路是否能让你保持光明之心呢？……明明是个没有任何共情心，连感情都没有的小家伙，说出了让人惊讶的话，因为太过于惊讶，所以当时没能回答王子殿下你。】

伊斯莱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然后提起了手中的弑神，冷漠启语。

【我会一次次把你从地狱里揪回来，再一次次送你回地狱，无限循环，万年不息】

在刀斩下之前，仕尔的话再次传了过来。

【我，并没有能保持光明之心，王妃将我拽入了永恒的黑暗，我背弃了自己主君，背弃了我的骑士道，但我不后悔，即便身处黑暗里，我依然触及着独属于我的光明，没错，只属于我一个人，独一无二的光，这种感觉，身为怪物的殿下你是永远无法体会到的吧】

血随着扬起的刀刃溅了满墙。

【……真是可悲、可怜、可笑！】

久远的声音穿越时空在伊斯莱耳边久久回荡。

“殿下，仕尔的肉身已经停止了腐化。”

Pertus上前汇报。

“您无需——”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长刀已经入鞘，伊斯莱背过身，迈开脚步。

没过多久，在Pertus不可思议的眼神里，水柱被一分为二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而仕尔的肉身在触碰到空气的那一瞬间，迅速蒸发，化作了一堆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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