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碰撞的极致噪音迁出烦躁的情绪。
“跪下” 一根长棍打到膝盖后面的腿窝处,迫使他跪倒在地。
那人身披破烂战甲,束成马尾的头发已然凌乱,唇边干涸的血迹与身上的血污还是看的叫人心头一颤。
一柄扇子将他的下颚抬起,无意瞥到了嘴角噙着笑的半张脸。
“久闻将军大名 ,今日一见倒是与传闻相差甚远。”
昔日驰骋沙场,威名远扬的战神将军,如今沦落异国成为阶下囚,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他只将头再往下低了低,眸眼泛起红丝,手指不住收紧。
“古木梧桐,亦有往昔......没想到梧希便是金离瞳,败在本王手里,不知战神作何感想啊?”那充满怨气的眼眸泛着阴冷。
“阿丽......”
猛地掐住他的脖颈,丝毫不顾他身上的伤,粗鲁的将他甩在一边 。
身体重重砸到墙面上,背后未愈合的伤口至此一遭,渗出的液体悄悄染红衣物。
唇部微微颤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入戏的是那双心痛又愧疚的眼眸......
“哈哈哈!梧希你装什么?从头至尾不一直是本王被你耍的团团转吗?”她自嘲般冷笑带起身体的颤抖。
手着墙以作支点,艰难起身,“是!是我精心策划,别有目的的接近,可,过往种种我皆以付之真心......”
“吾心悦汝......”
闻言,罗丽疯了似的狂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以真心待他,换来冷剑刺骨。
好一个战神!好一片真心!
金离瞳没有撒谎,他的确对她动了情,不过建立在骗局之上的卑贱之情,她叶罗丽不屑。
“你真恶心!”
本就烦躁的情绪,被金离瞳激的更为强烈。
“私藏要犯,殿下真是愈发放肆了。”
殿外传来有致的脚步声,铠甲起落的清脆响声,长枪砸地的沉闷声,如此阵仗,殿内的些许下人也因好奇心抬眼瞅了瞅。
不瞧不打紧,一瞧便是瑟瑟发抖。
一位身披银白战甲的威风女子已然立在殿门,她抬脚跨过门槛,扫了一眼落魄的邻国战神,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公主,恕在下失礼。”
先是双手抱拳向她行礼,而后右手腕向前一勾,两名士卒向前将金离瞳提了起来。
“梵柒你放肆!”
押着金离瞳的那两人,见此情形有些无措,愣在原地。
“将军……”
梵柒瞥眼瞅见抵在颈部的长剑,很是淡然,“愣着做什么?带走!”
尽管有些担忧,但二人听见自家主子下的命令也不得不执行。
“梵柒!”厉声一喝。
“我在”梵柒温和的语气叫人察觉不出刀架在脖子上应有的慌张。
叶罗丽虽执着于小情小爱,但也明了大是大非。
金离瞳是敌国之权重,埋伏我国多年,此等身份,自当以最高刑法为之惩戒。
若他……金国便会自乱阵脚。
“他只能死在本王手里!”剑锋颤动,她在警告梵柒。
梵柒将手抓上剑刃,手中间隙冒出血痕。
啪!
这半截剑身一扯而下,坠落砸地。
随后又一掌打在叶罗丽的胸口处,剑柄从手心脱落,趔趄几步。
罗丽咬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梵柒抬眸轻语:“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也会让你知道金离瞳是多么令人发指。”
口中红色液体一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消退了意识。
梵柒将还在渗血的那双手抚过自己的脖颈处,重物倒地的声响一惊众人。
她梵柒是怎么敢的啊!这可是我国最尊贵的公主,甚至有可能成为叶国下任国君,她怎么敢对她出手。
不过公主侍从,这些胆怯者并不敢直面这位将领,梵柒如今势大,朝堂走势大抵也由她操控,有着一半皇室血统的她,自然也有竞争这个位置的资格。
这是一场赌局,却无关胜利与否。
叶国需要一位明君,她们两个谁都不合适。叶罗丽和金离瞳的纠葛,对叶国始终是一个毒瘤,感情与责任她未必能拎的清。而梵柒的执着,遂不了她的愿,她所为不过求得一份关注,不得长久。
光点顺着镂空的窗户洒下,层叠交错,打在梵柒面上,有种说不尽的沧桑。
“我成全你......”
殿门打开,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屋内被烛光点亮,淡淡的玫瑰花香充斥身旁,她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身着凤凰锦嫁衣,光洒在上面的时候,有种凤凰飞舞的错觉。
他踌躇了一下,他的手微微地抖着,却还是大步向前走去。
将她头上那帕子一挑,一阵粉香向他袭来,怯怯抬眼偷看她,他的心砰砰的跳,帕子下的人美的不可方物,他的视线再无法转移。
身为梧希时,没有能与她匹配的身份,甚至还要压着心底的喜欢做一些违背自己,伤害她的事;身为金离瞳,他们注定刀剑相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在她身旁。
而今她对他的恨意已是无可挽回,终成遗憾。
面前的她就像一个瓷娃娃,精美绝伦,唯一不足则是不能言语。
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抚上她精致脸庞,用干涩的嘴唇,鼻子,向面颊上撞去。
“倘若我还是梧希时便告诉你真相,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一滴清泪顺势划下,盖在她的鼻头。
“无论是何种本王都会杀了你!”叶罗丽睁开双眸,想来已经醒来多时。
算是一种贪念,她不愿意醒来。她恨金离瞳入骨,但不得不承认,刚才那刻她动摇了,甚至差点她也要沉沦于此。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不该,却由又无故心动;明明知道无果,却还傻傻付出;明明知道由谎言建立起来的感情不得长久,却还无比珍惜。
“我的命早就属于你了......”
印上她温润的唇,她并不防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不知是惊愕还是冷漠的神情。
再一瞬她搂上他的肩膀,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双眼,迎合着。
灼热的气息蔓延开来,金离瞳的右手猛地托住罗丽的后脑,左手拦上纤细小腰,贴近,滚烫。
顺着颈部一路向下,羽毛般轻轻掠过凹凸锁骨,悸动的心盖过思绪,沉沦,深陷。
“真是疯了!”罗丽咒骂,她提起金离瞳的领口,将他摁在床沿上,又观察了一下四周陈列,顿感不安。
刚才她是冲昏了头脑,一时竟未想到深处。
室内陈设,像极了大婚时的摆设,她同金离瞳皆身穿红色嫁衣,此事必然不对。
梵柒!是她吗?
金离瞳将她抓着领口的手拍下,完全变了一副面孔,“怎么?这场婚礼殿下不喜?”
罗丽闻言,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捋了一遍,自嘲道:“哈哈哈,原来只是一个被感情戏耍的小丑。”
好计谋!假意被掳,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
“叶罗丽,心慈手软,感情用事,便是你最大的弱点。”金离瞳将她致命一击道出。
金离瞳与叶罗丽二人之间非普通的感情纠葛,他们之间已触及到国家生死存亡,他二人注定有一天会刀剑相向。
战场!一个只属于胜利者书写的传奇!仁慈这种东西只会愈发助长他人士气。
“梵柒呢?”
金离瞳闻言,耸了耸肩,“金国军队在前日便已进攻叶国,她身为主帅,自是领兵抗战。”
如同雷轰电掣般,被击的麻木。她两只眼睛发痴散乱,紧接着她咽了两三口唾沫,好似嗓子干涩的厉害。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下一霎,夺门而出。
“相识已是不易,又怎求再遇。愿君顺遂,平安喜乐,所遇皆所期。”
暴雨般的箭矢穿透铁甲战衣,血液飞溅,遍布。满身血污的战士正在做着最后的生死搏斗,手里不停挥舞着带血的刀器,大片兵卒倒下,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
在背腹受敌的情况下,体力总是消耗快的,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有疏漏之时,小腹受敌,剧烈的疼痛感倒是更激斗志,右手紧握手中长枪,猛地向右袭去,击倒半片敌军。平日里温和的风,此刻它的轻抚丝毫不逊于尖刀利刃,袭遍全身,是那种一阵一阵的疼,像是在提醒死期来临。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都在为之颤抖,沙尘四起,喊杀声惨叫声,整个战场充满了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短短几字,让战士们有了希望,像是在黑暗中撕出的一道光,救命的解药。
她驾着马,手中刀刃割破敌军脖颈,从马背一跃而下,刀起刀落,利落干净,招招致命。
罗丽见到梵柒时,她身着的银白战甲,早被血迹染红,她的眼神依旧注视前方,全身的着力点还是那柄银色尖枪,单膝跪地,血红色的披风随风扬起,犹如胜利的旗帜,直击人心。
她的致命一击在胸口,她最擅尖枪,靠着手中那把银枪,斩杀多少敌军将领,成为多少人口中称赞的战神将军,最后亦是因尖枪身陨。
将军战沙场,马踏残甲,一身是伤。
“我梵柒自当驰骋沙场,为国效力”
叶罗丽的睫毛明显的颤了颤,眼前是一片水雾,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什么也说不出口。
一刹那,全部将领士兵皆朝着梵柒方向半膝跪地,全场肃静。
为将者,驰骋沙场,以马革裹尸还!
金国战败,梵柒追封为王,叶罗丽自请命远赴边疆,带着那把熟悉的银枪,与梵柒共守疆土。
传闻金国战神通敌,被金国王上处以极刑,将叛贼尸首吊以城墙之上,警示众人,他被金国子民唾弃,斥骂,此时没人记得他曾经的丰功伟业,只记得那是一个通敌的卖国贼。
位居高位,可造福万民,也能扭曲事实,更改史书。
乞巧节那天,叶罗丽带领众将士攻破金国,取了那昏君的脑袋。那具风干的尸体由城墙之上坠落,四分五裂。
金离瞳的真正身份是金国前任国君的嫡子,他本应继任太子之位,履行与叶国的婚约。却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一个嗜血的杀器。
罗丽在金国城墙外停留许久,终驾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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