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变

青倾好容易才从一片黑暗中挣脱出来，还未及睁开双眼，便被脑中所涌现的，痛苦冰冷的记忆所震惊了。

她……

她……杀了……

杀了全村的……人？

还有阿爹……

他……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青倾霍然睁眼，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嘘。”她正叫着，却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唇上，手的主人轻声道，“青倾姑娘，镇定些。”

她停下了叫喊声，扭头向身旁人看去，那正是之前抱着昏迷的水月的，陌生的男人。

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却是一个黑暗的的山洞。洞中只有一根蜡烛在燃着，阴风呼啸，让青倾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终于醒了。时间紧迫，我便长话短说罢……”那男人捂着她的嘴，语速极快，“我叫花镜，是你父亲所制银镜的镜妖，而水月的本体是一株世间罕见的镜花……”

名为花镜的男人为她陈述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青倾听着越来越觉得离奇，却也不得不相信——在**子中出现的妖怪，在现实中真实地存在着，并且就连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现在九重天正在寻你，这山洞虽然隐秘，但在仙人眼中却大抵算不得什么。我已经将水月安置在了另一处地方，你现在去寻她，然后带着她等在村口，让九重天的人来抓你。”花镜道，一边轻轻放下了捂在青倾唇边的手，“放心，人间因走火入魔而杀人的妖怪有不少，九重天还不至于因此而要了你的命，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都不会有自由了……”

“可是，阿月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跟我一块儿受这罪罚？”青倾已经冷静了下来，问道。

“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花镜笑了笑，平静地道，“我要死了，魂飞魄散。我照顾不了阿月，但你可以。”

“什么？！你……”青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波澜起伏，“你……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当初阿月会为了你能成为人类，又不忍牺牲我，只好牺牲自己呢？”花镜反问道，“你以为换血之术，能改变物种的术法，所需的真的只是妖族血亲的精血与施法之人的一身灵力吗？”

“没有施法之人的灵魂作桥梁，这术法是完成不了的。”花镜接着道，“所以我在你走火入魔的那一刻便已经近乎魂飞魄散，只不过是撑着一口气，不想看你堕落成魔罢了……”

花镜陈述的语气十分平淡，但青倾在有意观察下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根本无法移动了……

“你便替我在她面前活下去，照顾好她，不要让她知道我的死讯，好吗？”花镜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青倾突然发现她根本无法想象花镜所经历的一切。分明是刚刚化形的妖灵，有那么多的美好时光未来的及享受，却为了水月，却为了她，硬生生地断送了自己所有的未来。

“好。”她哽咽着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小指，与他的右手小指相勾，道起了村子里，小孩子常说的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花镜笑了笑，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错了，是永远……永远都不要变。”

……

“阿镜……？”

黄泉路上，刚刚苏醒过来的人儿，双眸无神，摸着她的肩头轻声唤道。

青倾眸中是无尽的温柔与怜惜，她摸着怀里银镜的碎片，轻声应道：“嗯。”

声音喑哑，即是男声。

从今以后，她便是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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