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麓从席上起身,眉头微皱,查看着自己身上伤口愈合所形成的痂。
那日去北越军营烧粮草,也并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的,譬如他现在,腿因为药物的作用,已经暂时不能动了。
“已经两年了……”若是说两年前的君麓还有些稚嫩,那现在的他显然就变得很是成熟了。君麓默默地看着旁边案上放着的剑,半响后自言自语道,“如师傅所愿,我的国家我来守护。那么你呢?”
他将手伸到案上那剑朴实无华的剑鞘上,一点一点抚摸着。
君麓把帝望剑从剑鞘中拔出来,帝望剑在空气中划过,发出一阵萧萧的嗡鸣声。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握住剑的手,又仿佛回到了以前帝望还是人形时,她用那双冰凉并且略带薄茧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的情景。
她那时说:“以后若是有什么皇子来找,你安心练剑便是,我自然会帮你挡住他们。”
君麓看着帝望剑上繁琐而精致细密的纹路,久久没有言语。
“五皇子——”忽然有人急匆匆地从帐外跑了进来,对他行了个半礼,道:“定北大将军来了。”
君麓仍然没有开口,反而从案上拿起剑鞘,轻轻将帝望剑送回剑鞘,之后才道,“请吧。”
那来传消息的小兵应了一声,不小片刻便领了定北大将军来。
“君麓身体实在不便,便不见礼给大将军了。”君麓垂眸道。
沐南侯抬起微微浑浊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二三岁,容貌清俊,身影却单薄异常的少年,脑中忽然便浮现出自己那几个每日只知道饮酒作乐不成器的儿子们。良久无奈地叹口气,反而向君麓略一拱手,道:“北越那里,老臣多谢皇子相救。不知皇子的伤情可还好?”
“大将军与君麓间何须再谢。”君麓微微摇头道,他抬起那双丹凤眸,和沐南侯的视线相对,道,“伤情到没什么,不过暂时不能下地罢了。”
“想来那日也是十分地凶险啊。”沐南侯道。
君麓未置可否,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帝望剑。
那日若是没了帝望剑,他怎么样还不好说。
“老臣此次来,却还是有其他事情要与皇子说道。”沐南侯没得到君麓的回答,却自言自语道,“陛下的喜好,想必皇子也是晓得的。前段日子陛下便病了一场,三皇子那边就有了动作,若是皇子还想有所作为,还是尽早准备吧。老臣告辞。”
说罢,沐南侯便若无其事地向君麓略一拱手,好像刚才那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的人不是他一般。
随后便缓步离去。
君麓坐在席上看着沐南侯略苍老却依然挺直的背影,却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
国师着一身白袍站在祭殿之前的桃花林中,已然是入秋时节,此刻桃花已经全树无踪,只留了一树不肯凋零的叶。他轻轻闭上了眸子,手指却随意捻着一片花叶。
他旁边站立着一个嫔妃服饰的女子,容貌清丽,眉目婉约。
“国师。”那女子轻轻唤道,“您可考虑好了?”
国师将那叶子摘了下来,睁开那双桃花眸,对着那女子的眸,温然一笑,道:“既是天命所归,吾等不敢不从。药交给我罢。”
女子从袖中掏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瓶子递给国师,道:“还烦请国师将它放在皇上每日的丹药中,如此便可。”
“一梦浮生?”国师接过瓶子,嗅了嗅,笑道,“北越果然大手笔。”
“不敢。”女子轻笑道,“国师会不会按照约定来办事呢?”
国师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位一年前因为那场战役北越战败而过来和亲的北越公主,良久才道:“我方才不是便说过了么,我不是任何人的臣子,我只为天道服务。娘娘此事既是顺了天道,我岂有不帮之理?”
“如此甚好。”女子再一次轻笑道,向国师微微躬身行礼道,“那宛姝便离去了。”
“大雨过后,青苔路滑。”国师道,“娘娘路上走时,还请小心些。”
“自然。”女子颔首道,转身离去。
国师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一手握着小瓶,一手却将花叶碾碎,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花叶的碎片自他掌间细碎而过,在空气中灰飞烟灭。
……
史书有载:
四国历三八七年至389年间,四国间大小战争不计其数,各国互有胜负,然独君氏东陵,未曾失一寸国土。
其中,五皇子功不可没。帝喜,于三八八年十二月,封五皇子君麓为定王,于京都建定王府,以定王所在北疆之地为其封地。
此旨一出,皇族哗然。
……
“四年了,君麓那小子离开京城已经四年了。”君祁拍着面前的桌案,怒道,“本王努力了十年才堪堪换来的王位,去年他君麓只不过打了一两场胜仗,凭什么就有了这般大的权力!”
“殿下莫气。”君祁身边的一个谋士安慰道,“五皇子封王,对您来说委实不是坏事。”
“哦?为什么?”君祁头痛地问道。
“因为您之前已经成了皇族中最有威望的皇子了。”谋士分析道,“为何陛下要扶起定王,这便是要制衡啊。这也说明陛下的时日怕是不多了,但这也是在警示殿下呢,殿下近日还是微微收敛些动作罢。若是真有那时,定王在北疆必然自顾无暇,而您可是一直在京城呢!”
这一番话显然是很明显了,君祁仔细一想也是这个理,既然幼时都能拉下脸子去讨好那个什么玩意的帝望,现在这样关键的时期,又怎么会忍不了呢?
忍!他当然得忍!
那个位置,必须也一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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