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坛酒,便生成了两人心头之酒的混合物。
他们对视着,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跃跃欲试的振奋。
“混着喝……会不会有新的味道?”帝书问。
“不知道。”那人道,“试试?”
不过要想保持这坛酒现在的状态,就非要两个人一起拿着它控制,才能定性。
那人在上面举着,帝书在下面托着,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动作,然后那人将酒坛的坛口对准了帝书张开的嘴。
于是帝书尝到了那混合起来的酒。
甜腻中和了苦涩,清爽排解了辛辣,醇香的味道在她的口中缓缓的荡漾着,舌尖的酥麻在她喝下这口酒后才浅淡而出。像是从云层之中缓缓地向地面坠落,最后躺在了千万片柔羽铺就的床榻中,深深地陷了进去,没有兴奋喜悦,也没有苦涩哀愁,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平静与满足;像是一场亘古的、横越千年的沉梦。
却比甜腻更令人上瘾,比苦痛更令人难以挣脱。
眼皮沉重得好像马上就要合上,帝书摇了摇头,勉强撑住了,她把手中酒坛往他的方向送,含糊地道:“你尝。”
那人见她模样,有些好奇了。
在帝书的帮助下,他终于也尝到了那酒。
也像一场梦,也想一张柔软的床。
可他更想起他的九幽。那幽微之地里,那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尚未修成人身的他在群冰拱卫中,发着淡淡的荧光。
之后神魔大战、战火滔天,他自万神命柱上消去姓名,重返九幽后,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样的安宁与平静。
一行细细的泪自他的眼角滑下,他控制不住,也不愿控制。
好想让这种感觉多盘桓在他心头一会儿。
他把她托着酒坛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仰头豪饮,竟是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液也顺着他的面颊流向脖颈,自他喉结而下,勾勒出泛着银光、飘着绵远香气的银线。
“我还……没喝呢。”她眼皮沉沉,眸中失焦,却本能地循着香气,像一滩软绵绵的水,瘫在了他的胸膛上。
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那空空的酒坛,无力地滑了下来,顺着他的胸膛,也顺着酒液流动的轨迹,在胡乱动作之间,那垂落的、淌着酒涎的指尖,划过了她的唇角。
那人也由她这般动作,这酒坛空了之后,他托着她的脑后,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俯身去拿新的酒坛。
她刚才嘴里叫唤着没喝想喝,可他拿起酒后,她却已经在他怀里昏睡过去了。任凭他如何抓起她的手,试图在造出方才那样的混合之酒,也无济于事。
那人无奈地笑了笑,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抓着酒坛接着将酒倒进自己的口中。
那香甜得发腻的醉东风,那明媚的春光,那微笑着的故人们啊。
扰了他长久以来的安宁,在他如同白纸一样的世界中流转画入缤纷缭乱的色彩。
回不去,却在今日短暂逆时。
他望着酒馆外的繁华世界,长长地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眸子似被酒意反复淘洗,现出金色的明芒。
“谢谢了,小黯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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