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夜,虽然一路上积劳颇多冲突不断,大家还是坐下来共赏异国他乡的天空上,此时正在照亮故土的明月。
玉岛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也没有诏书中所谓的魔兽战乱,武灼的诏书究竟是何等意思,回过神来的大家也多多少少心知肚明,都没有说破,保持着至少这一条船上该有的和谐。数月了无战事,即使是最谨慎的东方铁心也习惯了没有披甲枕戈的日子,常服取代了戎装成为大家的日常着衣。
南宫问天、武勇、西门孝仨儿今天倒是格外高兴,大桌吃完了还开了个小桌,小酌几口的杯盏也换成了盛菜才会有的大碗,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头牵挂的慕容莎和南宫问雅只得相视片刻以苦笑结尾,再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凝聚到张口带娘破口大骂,却依然待在甲板上等着的东方铁心的身上。
她不是不喜欢南宫问天交朋友也不是不喜欢南宫问天喝酒,她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南宫问天在这个时候把她晾在一边而已。
“这臭小子,太久没回家难道连中秋节是什么节日都忘了吗......”
南宫问天只记得中秋那天晚上他喝得醉生梦死,也不知道西门孝和武勇这俩的胃是怎么长的,比他爹还能喝,这俩又像是早就沟通好有了明确目的,一个劲儿的给他灌酒,整得南宫问天趴在船舷上吐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嫌弃许久的东方铁心扛着半死不活的他打理完毕扔回了卧室。
“这就是我最后的记忆了。”中秋节后第三日的清晨,趴在记忆里吐得七仰八叉的方位上,南宫问天满眼沧桑,他的旁边是一脸坏笑的武勇和故作弥彰的西门孝,伸手拂去西门孝吐来的烟草雾气,南宫问天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我自认为那天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心儿的事,但自我昨天下午清醒后她就没搭理过我一句话。”
“然后呢?”
南宫问天用自己下半辈子喝酒的机会发誓,西门孝现在这幅“我明了告诉你我就是知道些什么”却非得在脸上表现出“我很关心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欠揍样,是他上船之后最想动手的一次。
“对呀对呀,问天兄,有什么事儿拿出来分享一下让我们都乐一乐——哦不,让我们一起来集思广益嘛。”好了,一个气完又到另一个了,相对于西门孝那至少保持着面子上的含蓄,武勇可谓由内而外坦率地嘲笑着,有恃无恐。
“嘿你小子,”这可把南宫问天气得不轻,本就三天没洗有些油腻的发丝被冲进云层的飓风吹拂而起停在半空不断舞动,“真就神雒下船了没人捶你了觉得自己行了哈?”
在武勇的视角来看这算是什么呢?——一个面容狰狞张牙舞爪跟个鬼一样的男人,对,就是这既视感。
面对这个不像南宫问天的南宫问天,武勇莫名生了一股子底气,胸口往前顶了顶,颇有几分狗仗人势地说:“来来来,今天你敢锤就往死里锤,锤不死我你就别怪我跑问雅那儿添油加醋,回头有什么事儿自己哄去。”
武勇这时候提起问雅,南宫问天更是火大了,诶凭什么啊,那天晚上三个人都喝得半死不活的,自己不就稍微丢脸了些么,凭什么他俩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该乐乐该笑笑,自家那个祖宗就和谁欠了她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等等,不对啊,问雅不是我妹妹么?他那么自豪干什么?”
“得得得得你可行了吧,看把你骄傲的,你咋不上天呢?”靠在船舷上的南宫问天猛地回味了过来,手掌一拍绷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说,“我告诉你啊,问雅是我妹妹,你俩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家长里短告状这事儿了?就凭你今天这表现,我给你说,就算你俩真走到一起你不把我放倒了我必不同意。告诉你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来来来,本王我今天就把你放倒了!”
“来啊!谁怕谁啊!”
“诶诶诶。”
看着这俩越说越激动,甚至真打算抄出神兵干一架了,本靠在躺椅上左手折扇右手茶乐呵呵看戏的西门孝终于坐不住了,“你俩一个雍阙王,一个皇族亲王,就因为这事儿谈不拢就要在这地方动手?丢不丢人啊?再说事儿你俩说得算么?问过问雅的意见了么?问过南宫叔和玉燕阿姨的意见了么?问过武辛的意见了么?”
很好,至少这俩还没失智还听得进去。
见两人逐渐冷静了下来,西门孝扶着膝盖站起,右手掌中的折扇并拢轻轻敲击着左手虎口,他走到南宫问天的背后,收起折扇用自己怀中多余的发带给那一头似乎有自己想法的淡蓝长发扎起一个垂下的马尾,也算能掩盖几分邋遢,同时微启双唇,“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铁心究竟为什么生你的气,只是猜到了些许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俩的原因。你俩这倔脾气,都是对方不开口自己也不会开口的那种,不过通常服软的都是你,只是,你又属于没有十足把握绝不擅动的性格。”
替南宫问天扎好马尾,所幸这头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油,用手帕擦一擦后还是可以握茶杯的,西门孝便又缩回了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摇着茶杯,“这样的性格,在面对战场尤其是南宫城习惯打的防守战中,自然是极好的,不会出现武辛那种一股热血上头让整个战局因统帅的失误而被迫颠覆利弊的时候。但这仅仅是极其理性的状态,感情,尤其是爱情,恰巧就是一个毫无理性可言的感性问题。”
“问天,你太过在意完美主义也太过在意失误了,或许这不是你的错,因为铁心就是这样一个在劣势时宁愿收起所有感情自我折磨也不流露破绽的人。她爱你,会一次一次地忍耐并给你突破她防线的机会,你爱她,所以会一次又一次忍让并寻求势弱的方式。这对你们来说都是相当大的让步了,因为你们都何其骄傲。但问题在于,若只是一时快活的潇洒,那如此这般完全足够了,可真要相濡以沫,恕我直言你们还差得太远。”
“感情,这种最不讲逻辑最不讲理性的存在,需要的是沟通,其次,才是沟通之后的相互信任。”
“在没有沟通的过程前,任何看似富丽堂皇的轰轰烈烈以及相互妥协的忍让牵扯,都是在彼此的底线上相互踩雷罢了。而底线,虽然可以经受没有具体数值的下压,但终有一日会累积到再也背负不动的地步,因此爆发。”
“试问天下,又有多少神仙眷侣是倒在这一步前,分道扬镳此生不见的呢。”话到最后,西门孝其实说得自己都有些烦了,只是轻轻地摇着折扇,企图以微风和慵懒的姿势缓解心中的烦闷。他其实特别讨厌这些长篇大论,可偏偏某些喜欢说长篇大论的人又唯独缺这一处长篇大论,这就很尴尬了。
西门孝自认为这几段话还算通俗易懂,南宫问天也担得起聪明人这三个字,他完全能够理解,当然了,理解归理解,怎么行动那又是另一码的事情了,这也不是他西门孝能够参与或干涉的了。
南宫问天走了,西门孝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干嘛,他只知道,作为朋友和战友这两个身份,在私人感情问题上,他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君子之道讲究中庸,往前是逾越,往后是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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