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不喜欢，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莫家族老亲自来问名纳吉时曾向我提起过他家公子的名字，我本以为爹爹会婉拒，所以并未上心去记，以至于洞房花烛夜我连他名字都叫不上来，弄得我和他都尴尬。

当时我不以为然，还在闺房中抄写易安大人的诗集，突然听闻这个噩耗，惊得直接把那本《漱玉词》都抛进了香炉中，看着香灰在空气中荡起的烟尘，书页翻飞之间火光闪烁，将我的豆蔻年华一同焚烧得干干净净。

我去找爹爹哭闹，他明明答应过我不急着把我嫁出去，我刚刚及笄的年纪，不想这么早便嫁作人妇，我还没有好好享受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爹爹唯一一次对我发火，他将朝廷中的利害关系讲得明明白白，呵斥我年幼不懂事，不顾我眼中的泪花，令下人把我绑回闺房，直到莫家人来亲迎的那天才给我松了绑。

一套凤冠霞帔断送了我的年华。听说他也才刚刚及冠，或许对于他来说，我也是那个妨碍他流连于烟花酒巷的罪人。

成亲那晚，许是两家人早就知道我不愿意，给我们两人灌了暖情药，一同塞进了婚房里。

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亲近是件痛苦的事，所以当他迷乱地缓缓逼近我时，浑身无力的我除了落泪什么都做不到。

第二日，莫家的婢女要为我梳妆时，我很不客气地说道:“女为悦己者容，他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梳妆？”，那一瞬间，我从铜镜里看到了他非常难看的神色，只是一瞬的事情，突然我的心就抽了一下，莫名的疼。

婚后的日子不好过，可能对于全天下女子都是这样的。主母的刁难，家仆的蛮横，左邻右舍的闲话，还有处理不完的家务事，让我心烦意乱。我常常看着那金兽香炉上飘荡的烟气，想着自己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时间长了，人是会适应环境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熟络起来了。当然他再没碰过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

“你怎么不纳个妾？那王家二公子和你同日成亲，现今都有六房妾室了。”我一边看账本，一边问他。他挂香囊的动作明显一顿，“为什么要纳妾？”。

他这话属实问住我了，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得不对，这下下不来台了。“男子不都喜欢风流吗？一个妻子哪够？不得好几个小妾伺候着？怎么？你自命清高，和他们都不同？”。

“你要是觉得在家里无聊，想有人陪着，我可以找几个妾室给你作伴。”

“你可少来吧，自己想纳妾可不要拿我当幌子。我不需要人陪。”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账本。

小半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待下宽和，处事有道，孝亲敬长，没我一开始想象得那么糟糕。所以，我和他说话不再拿捏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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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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