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川和任湘云都吃了一惊。任湘云手中的茶杯吓的翻了,茶水浇湿了她的前襟,她连连摇头:“不!不会的!不可能的!敏君姐姐不会有事的……她不能有事……不会的……谁会想要杀她呢……不……”
钟挽灵连忙安抚道:“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片刻,任湘云的心绪才缓和了下来。
钟挽灵松了一口气,尽量缓和地问:“任姑娘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比方她在坊外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人,或者她能投靠的人?”
任湘云仔细回忆着,又生出一些感慨:“没有,自从任家被抄家,父兄流放,家产散尽,亲友背离。这世上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敏君姐姐骨子里是有些清高的,若非因为我们,她本可以少受很多罪。我从未听过敏君姐姐对哪位恩客青眼有加,说到底,这风月场上,男的逢场作戏,我们虚与逢迎,哪有什么真情。若敏君姐姐真有什么可依托之人,也必然不是风月场上的人。”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敏君姑娘是在什么时候?”
“是大前天傍晚。”任湘云立马回答,“那晚,敏君姐姐没有回来。糖糖不会说谎的。”钟挽灵和穆晓川知道这个“糖糖”就是那个黄瘦的杂役女孩。“糖糖性子烈,官军来抓人的时候,她拼命挣扎,结果磕到路边的碎石,破了相。嬷嬷原本不想要她,想把她丢出去自生自灭,那时她只有五岁啊。是敏君姐姐和姨娘保住了她。糖糖有时会在守夜时睡过去,那是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她一个孩子要做那么多杂役,我们又不能明面上帮她……但是,若敏君姐姐真的回来过,糖糖绝不会不知道的!
有些时候,赴宴……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受些伤,或者身体不适很难避免。糖糖很懂事,她总是守着等着我们回去。若是有个事,也好让我们其他人起来帮忙。敏君若是回来过,她绝不会不知道。她也绝对不会撒谎的。”
钟挽灵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敏君姑娘那夜去了哪里,是赴谁的宴吗?”
任湘云点点头。“具体是谁办的宴席我们并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小王爷。地方倒是知道的,是北街最大的酒楼魁元楼。听说魁元楼新开了一个新的小楼,才开没几天就被一个小王爷包了去了,夜夜都有酒会,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会去。”任湘云说到这,又担忧了起来,“也许,那些人中有人贪图敏君姐姐的美色,将人囚禁起来了。不!不会的……”
钟挽灵见任湘云又开始焦虑惶恐起来,按按她的肩,安抚道:“任姑娘不必担心,不管敏君姑娘在哪,我们都会找到她的。”
任湘云看着眼前这位温润俊俏的仙师,点点头。
钟挽灵让任湘云先回去,然后找来小二买单,回北柳巷取了马车。
穆晓川原本想直接将马车驾去魁元楼。钟挽灵却说他们的马车有上清宗的纹样,过于显眼。最后两人将车驾到城北驿站,又租了两匹骏马,再骑马去魁元楼。
两人到魁元楼时已是末时。
饭点已过,这日又天光大好,天气暖洋洋的,路上的行人楼中的伙计多有些人困马乏。
来魁元楼都是些显贵名流,钟挽灵这身打扮在这显然就没那么好使了,伙计只是闲闲地问了句:“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钟挽灵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大前日夜里,我兄长来赴宴,说是与一名琵琶女饮酒,酒醉间将自己的一块和田玉落下了。不知小哥,能否带我去一下那夜有琵琶女的房中找寻一下。”说着,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摊手放在小二面前。
小二神情一变,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两人,嗤笑道:“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魁元楼是你们有钱就能进的吗?这点银子在我们这就顶一碟凉菜。什么找玉佩,谁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小二见钟挽灵收回了碎银子,又伸手往怀里掏什么,连忙逐客,“走走走,再多银子也不行。咱们这可是得有身份的……”话未说完,小二就失了声了。
钟挽灵将一块明晃晃的铜牌在小二眼前晃了晃,淡淡地说:“巡城司查案,不配合,后果自负。”
那小二面色瞬间煞白。
钟挽灵在小二和穆晓川惊诧地瞪视中,淡定地将铜牌收回怀中。“还不快带路?”
小二白着脸,也不敢声张,连忙前头带路。
很快,小二带着钟挽灵穆晓川两人穿过回廊到了一处僻静的三层小楼。小楼崭新而华美,奇怪的是,楼外边堆着不少木材器械,还有几个木匠打扮的伙计在一边阴凉处小憩。
小二低声解释道:“官爷,您看,不是我们不愿意招待您两位,实在是不方便。”
钟挽灵没搭话,只是慢条斯理地问:“那间房在哪儿啊?”
小二只能硬着头皮带两人进入小楼。小楼内倒是没有正在装潢施工的模样,也不知是已经完工了,还是外面那些木材只是做做样子。小二带两人上了二楼,走到一间偏房前,面色有些畏惧,不敢再往前。
钟挽灵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记住,不可声张。”
小二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走了。
穆晓川看了一眼逃跑的小二,问道:“你相信他不会声张?”
“怎么可能?”钟挽灵嗤笑一声,一把推开房门,迈了进去,“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穆晓川跟着走进房间。可这房间很明显在这两天里已经重新翻修过了,墙上的涂料家具上的漆都还没有完全干透。穆晓川不知道钟挽灵在找什么,反正不会是兄长的玉佩什么的。只是,全然翻新过的环境,即便有什么,他们也找不到了吧。
“师妹,你在找什么?”
钟挽灵没有回答。她现在也很难回答。
穆晓川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随意抽了一张已经干的凳子坐下,不明所以地看着钟挽灵面色凝重地东摸摸西瞅瞅。心里寻思着,现在文人雅客就喜欢这么沉重的配色吗?他从几张凳子底可以看出,这些家具装饰雕花原来的木色并不深,偏偏都要漆得乌黑麻漆。不过,做工倒是细致,平时木工不会漆的地方,比方桌底床板之类,都仔仔细细地全漆成了黑色,也不嫌不吉利。
忽然,穆晓川想起那张巡城司的腰牌来,随口问道:“那张腰牌就是张督使给你的吗?”
钟挽灵一边循着直觉寻找着,一边随口答道:“啊?哦,那是我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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