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年怎不识愁

存放在录音笔的内容响了起来。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

继上次离别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依旧是那般软软糯糯。

·

云海六中未搬离许村前，这里曾经有座寺庙，攘往熙来，烧香拜佛之人络绎不绝。

林岁暮有次闲暇时光，硬拉着我去，她昂着脑袋，瞧见我眼中满是疑惑，解释道：“佛度正缘去孽缘，两个人如果缘深的话，往后的日子里都会幸福的。”

我恍然点头，眼角弯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么喜欢我啊？”

她双手叉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对我揉乱她头发表达严重抗议，然后嘟着嘴说道：“不去拉倒！”

说着她就要转过身去，我笑着拉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心，“来都来了。”

我们牵手并肩，跪在佛前。

我野心很大，许了三个心愿。

“希望亲近之人能够平平安安。”

“希望我和林岁暮能够结婚。”

“希望林岁暮永远开开心心。”

我扭过脑袋，神情温柔看向认真虔诚的林岁暮。

她穿了件淡绿色的长裙。

·

录音笔的内容与我脑海里记忆重叠，我听着它传来的声音，眸光幽暗恍惚。

“要我们永远不分开。”

啪嗒。

我点了根林岁朝留下的烟，仍站在窗前。

远方有彩虹。

点点光芒散落，好似无数彩色流星，向着四方而去。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冲我袭来的那道光。

说实话，光确确实实是到过我的手掌，只是不等我抓住，又就此流逝。

人世间有太多的遗憾。

我叹了口气。

该要我这个命不久矣的家伙去见一见心中故人了。

·

墓园。

在我到达此地时，有位不久前见过的男人正坐在林岁暮墓前，大口喝酒。

我捧着方才花店里买的菊，正打算放在墓前。

林岁朝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响了起来，落在我心里，如长安城的古钟动荡，震耳发聩。

“人都死了，还虚情假意的做什么？”

我听着他语气淡淡，心中莫名升起怒火，强行按耐住之后，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我对林岁暮从不会虚情假意。”

林岁朝听若无闻，自顾自的喝着酒。我不再管他，认真整理好抱在怀里的菊，郑重其事的放在林岁暮墓前，再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林岁朝长舒了口气，满身酒味。

他站起身来，与我齐高，幽微的眼眸里仍是平平淡淡。

“佛度正缘去孽缘。”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烟花般在我心底绽开。

所以……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吗？

不会的！

明明我们相互喜欢，约定好要白头偕老的。

我神情迷离，失魂落魄的像个孤行者，喃喃自语。

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原本寂静无声的墓园响彻云霄，林岁朝一拳将我打的晕头转向。

我用尽力气的沉下心神。

那一刻，在三寸之地里，站着位身着纯白色长裙的漂亮女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映衬在她干净无瑕的目光里。

她摇头，很是失望。

风渐大。

她转身，再无半点留恋。

我的手静静置在空中，望着她渐行渐远逐渐消散的背影。

喉咙发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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