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一）

骆城第一次上学，是养父带他去的。家离城里很远。其实养父家是不富裕的，但为了骆城，养父还是决定带他去城里读书。继父一家几乎没上过什么学。于是继父总说“娃娃家读书要好，不然遭人看不起……”养父挑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带着骆城，走了很久的泥路，骆城还记得，那路坑坑洼洼的，铺着很多石子。养父走在前边，他走在后边。看着养父破旧的草鞋走在路上“啪嗒啪嗒”响。

养父那天好像很高兴，特意穿上了干净的衬衫。走到校门口，他自豪的将包袱递给骆城，好似在向别人介绍，这是自己的儿子。骆城看着向这头张望的眼神和破旧的包袱，迟迟没有动手。而继父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有些窘迫，他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骆城看碍不住面子，只好接下了。养父看着骆城，咧着无牙的嘴笑了。

当骆城走到教室里，转头，往窗外看去，看到了继父落寞的背影，骆城不禁有些心酸。

放学时，养父没有在来，骆城便自己走回去。他心里想着养父，自己虽不能接受他，但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他踢着石子望着天上的紫色晚霞。

当骆城再次回到家时，奶奶和养母坐在门前的板凳上打着毛衣。骆城有些紧张的踏进门中。他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养母有些愣神的看着他，但马上便恢复了热情。“来，今天家里还做了腊肉的。”骆城看着门外，养父没有回来。

骆城坐下身子，拘谨的拿起筷子，养母也真是热情。“没事，不用等他，你自己先吃。”婆婆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怎么教孩子的，吃饭长辈都不等。”

一直到深夜，骆城躺在床上。听到门嘎吱一声响。是养父回来了。骆城立马起身，从门缝里偷偷的张望。养父提着一个扁担，两个框里空空的，很轻，走起来两个框子跟着一晃一晃。养父放下扁担，回到房内。养母早就把床铺好了，从水房内端来一盆清水。用一破旧的毛巾搓着。“你看你，今天又回来这么晚，外头天都黑了，你也不怕看不见。今天煮了腊肉，我给你端来。”养父笔画几下，养母立即明白了“现在鸡蛋也不好卖啊，都这么晚了。”养父那着毛巾擦这手臂。“你说你，偏要给这孩子费那么多钱……”养父继续擦着手。养母叹了口气，将腊肉端来。养父吃完，将碗往旁边一个，沉沉的睡了。墙壁隔音不好，骆城听到养母洗碗的声音和养父的鼾声。他躺回床上，看着床边的水壶。

骆城至今记得，那一天，自己一夜未眠。他走出祁伟家门口，外面，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嬉笑的孩童，吆喝的小贩，戴着手织围巾的情侣走在一起。一切仿佛都那么美好。

但骆城看着这些场景，不禁有些感叹这些美好。

他回到家，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手旁的鱼缸里，鱼在缸中安静的游动着，四周是寂静的，只有流水的轻响，骆城蹲下来，看着金鱼，随手撒了把鱼食。鱼不挣也不抢，好似沉睡似的，一动也不动。

骆城望着窗外，想起那些远旧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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