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抱着万分敬畏编出这次地.震的故事。

大地震怒着摇晃着身体。小土坡上的泥沙被一点点坍平，房屋在剧烈震动中多数倒塌，人们没有离开，他们跑上了更高坡的希望小学。他们要去找自己的孩子。

原本只是裂了个小缝的墙壁现已经轰隆倒塌，压着旁边的干草被迫抖出自己陈年的灰土，地面上的尘灰都被一怒而拍起，比雾霾更甚，它们弥漫在天空中，挡住了人们的视野，窜进人们的眼睛和嘴巴。一切都笼罩在震颤和尘埃之下。

各班的老师们带着自己的学生来到了小学门口的空旷处，这里比坍塌的教学楼安全得多，但却被飘起的沙尘遮住了视野，伸手不见五指。

荀子迟拉高了衣领勉强遮住口鼻，他不得不在此时眯起眼睛，这个沉稳内敛的班主任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慌张，他的视线无法穿透飘扬的尘土，只能颇无力的大喊：“还有哪个同学和老师不在？全部报数！”一张口，就算隔着衣领也有飞尘洒进他的喉咙。

荀子迟嗓子眼越来越干，似乎要被那些灌进的尘给刮开。

没有人回应，他喊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等到尘土和震动都渐渐平息。学生们看见他们的班主任眼睛布满血丝，却在人群中拼命寻找着身影。

一个好像上了些年纪的女家长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找到了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希望小学的冯宏校长。她半跑半跌来到冯宏面前，眼神焦急的，痛苦的用手语询问冯宏。

冯宏校长猛的看向希望小学，眼神间全都是哀痛。

那不是询问，更是质问。

荀子迟模糊的看清了那人的手语，意思是：“我的孩子呢？”

荀子迟拉过一个学生，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道：“去帮我问问，还有几个同学不在，”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要快一点。”

那个学生在人群里从头跑到尾，眉头越皱越紧，他最后来到荀子迟面前。

“她们说还少了两个人，一个小荀音乐老师，一个是二年级三班的刘小勇。”

荀子迟瞪大了眼睛，他迅速站了起来，忘记了喉咙的剧痛和脑中的嗡鸣，飞快的走向已经坍塌的教学楼，走着走着越来越快，到最后跑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他嗓子眼堵着一股酸痛，一放开就会蒸腾出来。

可荀子迟却忽然停下来了。

坍塌的希望小学前的灰白色石头松动了两下，荀声身后背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他也看见了荀子迟，脚下的步子失力似的不稳，跌在地上，把孩子护在怀里。

荀子迟又跑了起来，他跑到荀声旁边，接过他怀里的刘小勇，把荀声拉了起来。

荀声站起来后却径直要过了刘小勇，继续抱着孩子走向人群。所有学生和家长都注视着荀声和他抱着的孩子，没有人敢突兀开口。

他再一次跌坐是在人群中，手中抱着的刘小勇极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见那么多人围住了他，看见小荀老师满脸的疲惫，极悲伤极痛苦的看着他。

“老师，你别难过，我没事的。”他想伸出手去安慰安慰大家，却发现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人群中似乎还有他的母亲。刘小勇无力的笑了笑，挤开了嘴角的尘土。

“妈妈，”他低语着，“你不要难过啦。”他笑着看向那个满面尘灰女家长。

“我给你们唱歌，我要做音乐家。”他艰难的抬了抬脖子，最终以失败告终。

坍塌的希望小学前却响起了孩子的澄澈歌声。

“等到白云飘过天空。”

“我就轻轻将它挽留。”

“看昨日旧景再略过眼前，”

“我依然追寻那希望之门。”

刘小勇最后伸出了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摸到了天空，摸到了白云。

坍塌的希望小学前响起了两种来自哑者的痛哭。

一个来自是抱着孩子走出来的人。

一个是带着孩子长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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