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梦是魔

“阿爷，今日怎么有闲暇陪女儿在此聊天？今日阿爷不用上朝吗？”

“唉，凌儿，文献皇后崩逝之后陛下纳了几位美人，可能是思念文献皇后太过，竟然神情恍惚。那日做了一梦，梦见独自一人独立于城墙之上，四目远眺，见山河壮丽心下甚慰。看着城墙上有三株大树，枝头硕果累累，正看着新奇之际，突然城下水势汹涌澎湃波涛滚滚，眼见滔天巨浪堪堪将与城齐，他吃惊不小。急切之间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巨浪劈头盖脸打过来，陛下心惊大叫一声猛然惊醒。宫中美人内侍无从开解，内中有一位容华夫人说最近民间都在传唱一首民谣‘桃李子，洪水绕杨山。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宣华夫人提醒陛下可招方士安伽佗问询此梦何解，民谣何意？不想那贼子安伽佗居然说--‘树，木也，树下有子，木子为李，与童谣相对应，恐当有李氏应为天子！’陛下问洪水滔天危急京城何解？安伽佗说恐李姓之人里名字或者官位带有水旁的，将危急京城。”

“父亲！”李凌惊恐的轻喊了一声，唐国公轻轻地摆了一下手。“陛下当日慢慢的想了半日，竟然真的被他想起一人，摄左屯卫将军左光禄大夫上柱国李敏，字树生，小名洪儿，当为应谶之人。”

李凌悬着的心刚要放下，一听是李梅又悬起来“李敏？不是表姐宇文娥英的夫婿吗？”

“正是此人”

“姨姥爷不是最疼爱丽华姨母的吗？”

“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正的疼爱，儿女情长比起江山万年来说轻若鸿毛。”

“丽华姨母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已经跪在太极宫宫门外脱簪披发磕破了脑袋，陛下始终也不肯见，只说此事是李敏一人之过，与宇文娥英无涉，让她带宇文娥英回公主府安歇，莫要吵闹，坏了体统”

“娥英表姐呢？”

“宇文娥英也是个重情重义的，说要牵着李敏的手，一同下大狱，生一起同享荣华富贵，死则共赴黄泉，绝不背誓忘约！”

“女儿幼年之时娥英表姐经常来看我，给我讲府外面的世界解闷。如今她受此无妄之灾，我们便什么也不能做吗？”李凌殷切的看着唐国公，那可是唐国公阿，是她得父亲，她觉得没有什么事儿是父亲办不到的。可是今天看过去，父亲却有些不一样了，似乎一夜之间，父亲两鬓的头发便白了，父亲内心想必也是煎熬的吧。

“丫头，你还同情别人，你可知道，原本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大罪的，关个几日，问不出罪名，最多徒千里也就是了，可是现在出现了首告之人。”

“还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吗？”

“正是！”

“谁？”

“司徒公尚书令上柱国宇文述！”

“可是他妹妹宇文初不是嫁给李浑了吗？李浑和李敏不是堂兄弟吗？”

“正是。”

“宇文一族原本就是大周皇族，陛下皇位取自宇文氏，如今谶纬所指虽然是李敏，但却与宇文家有千丝万缕联系。陛下怕的是应谶之人借着宇文家的势力图谋天下，宇文述更是怕被陛下疑心自己有反志，于是更加不遗余力罗织李敏的罪名。可是如此父亲？”

“我儿果然能看到问题的关键之处，死一个李敏，死辽东李氏一族才能保的宇文氏无虞，宇文述必然要痛下杀手了！此番血雨腥风，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了。唉”唐国公无力的叹息了一声，颇有些物伤其类。

“阿爷，我还是想去看看娥英表姐。”

“凌儿重情重义为父是知道的，阿爷已经给你打听过了，宇文娥英已被接回宇文府，宇文府为避嫌疑，已经关门闭户，不见外客了。”

“女儿想想办法！”

“凌儿，汉武帝时期‘巫蛊之祸’牵连甚广，枉死者万余人，此次谶纬之事可大可小，宇文述又是挟私报复的宵小之徒，凌儿此时切莫给为父惹祸！”

“阿爷之言，凌儿谨记，必当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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