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上起来，夏景霖发现何程昊并没有走。

他一个人双手抱着自己靠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夏景霖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搬了出来，轻轻地盖在何程昊的身上。

何程昊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不动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夏景霖起身去厨房做早餐了。

她先把米用冷水泡着，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颗皮蛋以及昨天腌制好的肉末。

准备好材料后，夏景霖把一旁的温水喝了一杯。

一杯喝完，她又把旁边水壶的水定上固定的温度，调到80度保温。

她把一旁的青菜拿出洗好，跟皮蛋一起切丁。

她将锅烧好油，拿着皮蛋和青菜开始炒，借着闷菜的功夫把肉末用冷水化开。

一切顺序全部搞定后，放入所有材料开始煮粥。

粥还有一会儿，她一个靠在厨台上思考发呆。

余光之中，她还在看着沙发上睡着了的何程昊。

在夏景霖心里，何程昊真的还挺英俊的。

最起码在学校里见到的有钱人家儿子来对比的话，简直英俊潇洒。

趁着粥还在煮，她慢慢走上前观察着何程昊。

鼻子高挺，浓眉，嘴唇略红，喉结也因为在睡觉的缘故在一动一动的。

何程昊的双唇紧闭，睡觉的姿势也是十分正经，就像是寺庙里的一口钟，端正而又严谨。

夏景霖感觉他像是渴了。

因为她发现他的喉结动的更加频繁了。

夏景霖从倒下一杯水，不忘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可能何程昊衣服穿少了，他的额头有些滚热。

夏景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接着帮何程昊把身体躺平，最后帮他盖好被子。

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

先是尝了一口水的余温，见水不烫，她便轻轻地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旁给他递上吸管让他喝着水。

何程昊在睡梦中把水喝完了。

夏景霖帮他把被子裹得更紧：“还要吗？”

何程昊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两片嘴唇，一边回复：“嗯。”

夏景霖起身，又去装了一杯水。

走之前，她不忘把粥调成小火。

夏景霖扶着他的肩膀，一边说：“来。”

何程昊一边喝着水，一边闷声哼哼好几句。

夏景霖觉得他应该是在做梦。

“记得下次不要穿那么少。”

“……”

“你们男人都这样吗？要风度不要温度？”

“……”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了。”

“……”

喝完水，何程昊又被她暗暗地放了下去。

夏景霖起身回厨房的路上被何程旻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那么早？”

何程旻穿着一件长袖真丝睡裙，脚脖子显得特别纤细。

何程旻打着哈欠，一边说：“我来看看我哥。”

“你哥昨天干嘛不回家？”

“他？”何程旻打着马虎眼，“我也不知道。”

夏景霖知道何程旻绝对知道缘由。

但她也不想问了，直接说：“你哥有点发烧。”

何程旻颔首：“我知道，我看到你喂他喝水了。”

夏景霖说：“男人都是这样吗？”

“哪样？”

“要风度不要温度？”

“……”

夏景霖并没有再说话，而是走进厨房。

何程旻跟着她走进厨房，一边说：“还有几天就是元旦，我带你去旅游？”

“要多少钱，我给你。”

何程旻摆摆手：“要什么钱啊，你我还计较这些？”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何程旻靠在门边，问夏景霖：“怎么任性了？”

“我也想出一份力，我不想欠。”

何程旻笑道：“真的不想欠？”

夏景霖掀开锅，还不忘搅拌着粥。

粥很香，夏景霖又加了点香油和盐。

放完调料，夏景霖把它调至最小火。

“不想。”

何程旻走上前，说：“那……你能帮我个忙么？”

夏景霖抬起头，看着素颜的何程旻：“什么？”

何程旻附耳过去，说了一些话。

夏景霖脸色微变：“真的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不正缺实验对象吗？”

“你奶奶好相处吗？”

夏景霖小时候跟妈妈看过婆媳剧，那种三代都在的状态简直让人窒息。

“我奶奶人很好的。”何程旻伸了一个懒腰，“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不行，就再说！”

何程旻走进房间前，不忘丢下一句话：“你别担心钱的事儿。”

粥煮好已经是八点半了。

何程昊也醒了。

他望着自己身上的淡粉色被褥，又看到了茶几上的杯子，最后他把眼睛留意到了厨房里的夏景霖。

何程昊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穿上拖鞋走进了厨房。

夏景霖正背着他，而他留意到夏景霖并没有穿鞋。

她穿着一套家居服配一双粉色绒袜，显然是把唯一的拖鞋让给自己了。

何程昊有些脸红，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夏景霖后背显然是因为他的到来颤了一下。

她转过身，脸色尽量变得自然：“起……起来啦？”

何程昊后背靠在墙壁：“嗯。”

“还喝水么？”

何程昊没反应过来：“喝水？”

夏景霖抬起头看他：“嗯，喝水吗还？”

何程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一半的衣尾微微露在外面。

虽然室内有暖气，但夏景霖示意他：“你把你扣子扣好，把衣尾束进去。”

何程昊很听话，乖乖扣好扣子，衣尾也束了进去。

“何程昊。”

“嗯？”

“你昨晚怎么不回家？”

何程昊不愿意说缘由。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昨晚怎么不回家？”

“我……聊得晚了，我妹不让我回去。”

“你的车……是电车吧。”

“嗯。”

“回家还有电吗？毕竟我们这没充电桩子！”

何程昊感觉夏景霖在尬聊。

“没事。”

“饿了吗？”

何程昊感觉她跳脱的有点快。

被她这么一说，何程昊真的有些饿了。

“饿了。”

“你去漱漱口吧。”

夏景霖蹲下身，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纸杯：“你去洗手间拿我的漱口水漱口吧，你不介意吧？”

何程昊接过纸杯，发现她的手很冷。

他抓紧了她给自己纸杯的手，一边说：“不介意。但是你得你带我去，我怕我找不到。”

夏景霖很想松开，但松不开。

何程昊的声音磁性而又雄厚，又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夏景霖懒得猜！

走到公共洗手间，夏景霖示意洗手台上面：“那个是我的漱口水。”

那是一款水果味的清新漱口水，是青柠味的。

何程昊喜欢喝龙舌兰，恰好就有这个青柠陪衬。

“对了……”

“怎么？”

夏景霖示意他：“请你松手。”

何程昊把手松开，不忘道歉。

“你用吧，我先走了。”

夏景霖把洗手间门轻轻地带上了。

望着这个公共洗手间，何程昊感觉他能冥想出夏景霖在洗手间如何捯饬自己的。

她洗手台东西不多，只有一瓶青柠漱口水，一个妮维雅蓝色洗面奶，一个普通且透明还刻着good morning的漱口杯中有着一把浅蓝色的牙刷和一管茶味牙膏，一瓶大宝以及一瓶滴露洗手液。

何程昊倒下了一些漱口水入纸杯，简单地漱了几下口。

接着他又用了她的洗面奶简单地洗了把脸。

他没有毛巾，直接拿着衬衣对着脸擦。

脸彻底洗干净之后，何程昊把纸杯扔在垃圾桶起身离开。

他走出洗手间后，发现餐厅的两个女人在等他。

何程旻示意他坐在夏景霖对面。

何程昊坐稳后，他看到了眼前的早餐。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个馒头，以及一杯温牛奶。

夏景霖给他递上一张纸巾：“把脸擦干净吧，全都是水。”

何程旻一脸坏笑。

何程昊瞪了一眼妹妹，不忘答谢回去。

夏景霖不自然地低头吃早餐，何程旻把她的头发随便绑了一条辫子。

“你真的是，头发那么长，你总爱吃头发。”

夏景霖笑着说：“我忘记了。”

何程旻简单地帮她梳了一个高度，接着说：“昨天我和我哥讨论了，我们决定去七云山爬山。”

夏景霖提问：“七云山？我听说那里民宿还挺不错的。只不过元旦的话，会不会人太多订不到？”

何程旻表示没关系：“你说的那个是老钱家的民宿。老钱跟着去就行，我们只负责住就好。”

“那我得给钱先生付钱吧。”夏景霖放下碗，“你不收我房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何程旻白了一眼说：“我刚刚白跟你说那么多了？”

夏景霖说：“那也不行啊，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何程昊趁机发言：“一辈子又不是不行。”

何程昊是小声嘀咕的，所以他没有管夏景霖是否听见。

夏景霖扫了他一眼：“一辈子太长了。”

何程旻笑道：“那你既然觉得长，为何不听我的？”

夏景霖无言以对，继续喝着眼前的粥。

饭后是何程旻收拾的，夏景霖起身回房间了。

夏景霖坐在床上，看着屋外的雾蒙蒙一片。

夏景霖把手机打开，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妈，是我。”

电话那一头是夏母，夏母问：“双双，怎么了？”

“妈，能不能给我转点钱？”

“你这个月的钱怎么花的那么快？”

“妈……我要跟小旻出去玩，所以，可能我怕花销。”

“行吧，你等我给你转，还是五千吗？”

夏景霖想了想：“别那么多，两千吧。”

夏母叹气：“还是五千吧。你等一下我给你转！”

“谢谢妈！”

夏母说：“对了，昨日出门急，忘了跟你说了。”

“没事，爸怎么样了？”

夏母把电话递给丈夫，示意他女儿电话。

“双双啊！”

“爸，我是双双。”

“昨天我们出门比较急，不好意思啊。”

“没事……”

以前她总觉得爸妈像新一的爸妈一样，一向爱搞说走就走的旅行。

现在她觉得，爸妈这样导致自己很缺失安全感。

以至于被陈尉这种人折磨到千刀万剐，她也能忍着眼泪。

“双双，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你们多玩几天，不用太顾及我。”

挂了父母电话，夏景霖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她默默闭起眼，简单地休息了几下。

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她的房间门被敲了几声。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开了门。

眼前是抱着被子的何程昊。

何程昊忍不住，把嘴掩在被子里偷笑。

“笑什么？”

何程昊示意她的头发：“乱了。”

夏景霖把被子接了过去：“谢谢。”

他们彼此就这么站了半分钟。

“你……”夏景霖看着何程昊，“我去叠被子了。”

何程昊抓住门把手：“我替你关门。”

夏景霖背过身去：“谢谢你。”

门被何程昊关上了。

何程昊起身来到客厅，一脸愁容。

“怎么了？”

何程旻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几块橘子。

“她真的可以追吗？”

何程昊叹气，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开始剥。

“当然了。”

何程旻探头看了看房间：“不过你要给人家点时间啊。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也是。”

何程昊掰开橘子，把一半橘子放到果盘上。

眼前的橘子像极了一座小山，而何程昊手里的橘子就像一个登高的，怎么也没迈过去。

房间门开了，夏景霖从里屋走出来。

她换了一身酒红色卫衣搭配深蓝色牛仔裤，何程昊从她的模样来看，这一套很衬她的肤色。

“吃橘子吗？”

夏景霖坐在一旁颔首，随后默默地接过了何程昊的橘子吃了起来。

“小旻，七云山的事情，我一定要给钱。所以……你不要再想了。”

夏景霖知道不能一辈子吃朋友的红利，她只能一遍遍还钱。

何程旻说道：“那我奶奶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夏景霖说，“我没说不算数。”

何程昊全程无言，他只在一个人闷声剥橘子。

“我不想做陈尉那样的人。”

夏景霖这句话充满着严肃认真，不带一点瑕疵。

何程旻刚要说些什么，何程昊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三个人的紧张气氛在客厅里蔓延的很凝重。

直到钱始的电话打来，这才打破了些许沉默。

何程旻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见妹妹去了阳台，何程昊开始替妹妹解释：“旻旻就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夏景霖表示没事：“没关系，我知道的。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我知道她什么样……”

又是一场尴尬的静默。

“对了，你会去七云山的对吗？”

夏景霖看着他，和他黑漆漆的目光对上。

“嗯。”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好不好？”

夏景霖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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