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遏制住喉咙的江卿忧只顾扑腾，注意力难以集中，更不用说出招了。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头开始昏昏沉沉，视野里出现江夜宸的身影。那作为警告的死亡气息，就连江卿忧也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寒决剑在他手里像是刚抛光的玉，下一秒似一道白光砍向怨灵。

只是一声哀嚎，破碎的怨灵又复原，江卿忧还是没有脱离魔爪。

怨灵的身体是虚无的，用普通攻击根本打不中，就是在挠痒痒。见江卿忧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江夜宸变得焦急。

意识模糊的江卿忧金纹再次显现，这是她的自我保护。只见她散发的淡淡金光，似绵绵不绝的丝线向外扩散。怨灵受到影响，这光令它觉得刺眼，立刻扔开她，退离到几米之外。

自我保护只是暂时的，光芒一旦退去，怨灵还是会冲上来。江夜宸把握时机，迅速揽过江卿忧来。

光芒消失后，怨灵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很显然，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见竟有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又张牙舞爪地扑来。

在这紧急关头，江夜宸却闭上了眼，然而不明白江夜宸做法的她惊得张大了嘴，直愣愣地看着扑来的恶灵，血红的爪子即将划破她的皮肤。江夜宸再次睁眼，眼睛变得深邃，像包揽了整片星空，星司纹也在眉心显现。寒决剑听到他的召唤，脱离他的手，抵住怨灵。

怨灵显然是后怕了，后退了几步，犹犹豫豫不敢发起进攻。

“斗转星移！”寒决剑上的星盘转动，迸发出一束光团包裹住他，随后像一束光斩向怨灵。

中招的怨灵抱头嘶吼着，身影闪动了几次，竟变成了人类。嘶吼声逐渐贴近人类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熟悉，往事扑面而来。

江夜宸惊骇地回头，十几年前的面孔映入眼帘——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风华犹存的江城主江景泽。似乎有某种力量操纵着他，吞噬他的自我意识。叔侄二人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步一步接近江景泽。

江卿忧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陌生人”，而是他腰间系着的独特小木盒，黑色的雾气从中冒出，源源不断地涌入江景泽的大脑。

发现秘密的江卿忧惊喜地晃动江夜宸，但他现在满眼都是多年未见的大哥，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满含热泪地抱住江景泽。江景泽似乎被这温情打动，犹豫了一会儿，和他抱在了一起。

只有不明来者身份的江卿忧不乐意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灭了这怨灵。

木盒似乎感受到被支配者感情的变化，涌出更多雾气。大量的雾气涌入，让江景泽瞳孔一震，急忙推开江夜宸，命令他快走。

这种桥段江卿忧在话本里看多了，根本不怂——短剑被抛到空中幻化出数百把，在听到一声“落”后，全部坠向江景泽。一招不够，再补一招——“万物起源！”从四方汇集而来的光团聚集到她手中，又烟花一样射向江景泽。

见江景泽还不倒地，视线转向腰间的盒子。“今天必须灭了你，”这一念头让她忽略江夜宸的警告，快步接近江景泽，一个擦肩的瞬间，用匕首割断麻绳。

盒子开始不安分地抖动，江卿忧的力气根本按不住它。——那就毁掉！江卿忧将盒子丢到空中，在黑雾肆意蔓延的瞬间，幻化出光箭，万箭齐发射向木盒。在江夜宸的那句“那是你爹最后的魂魄”中消散。

听清这话时，为时已晚，意识到自己做错的江卿忧，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月光撒下皎洁的光辉，命神法杖已经自主地收集亡灵碎片了。

江景泽的身影变成一片片纸屑，轻柔的夜风夹杂着一句温柔的“你长大了”，那抹微笑的残影也随之消失。——这笑是对女儿长大的欣慰，是对三弟尽职尽责的肯定......

江卿忧顺着飞舞的碎片望去，虽然这一别就是永远，但对于那个男人，她没有一丝感觉，更没有一丝不舍。甚至不理解江夜宸为何独自流下两行清泪。亡灵碎片被柔风吹散，席卷着飞向月光。

月光依旧皎洁，风也温柔。

叔侄二人躺在屋檐上看月亮。只有蒋知忆动用法力收取亡灵碎片时，天上的月亮才会又大又皎洁。怪不得也有称她为“月神”的。

江卿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冷淡，面对江夜宸，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后，挪到江夜宸怀里，蹭了蹭，安静地躺着。

“你对家人的概念是怎样的？”江夜宸先提出话题，打破了死亡般的寂静。

“我只在你和老头口中听说过我爹和我娘，至于他们长什么样，也只有画作可看。”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怜悯，让江夜宸将她搂入怀里。

悲伤会传递，江卿忧有些低落地问他：“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不会，一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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