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忆无心的选择，藏艳文的无力

中苗两方深陷僵局，虽然素思源说明之时只字未提中原人的所剩人数，不过苗王对中原的百武会倒是有所了解。

都是一些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想要凭一己之力对付魔世之人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本来以为对方在此次消耗战中，人员应是所剩不多，所以出征之时，苗王也不过只是清点了一支千人队伍。

在看着面前同样千人的人数时，苗王整个人面色犹似菜色。

倒是有一点，他还是有足够把握的，毕竟这群中原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肯定是精疲力尽，所以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加上自己的人员都是刚从队伍中挑选出的精力旺盛之士，或许算不上精英，但只要有体力，苗疆就足以在气势上先胜中原一半。

“精力不足，经历了几天几夜的苦战，现在的你们根本难以集中精神恢复最初的气势，苗疆想要吞并你们可谓是易如反掌。”苗王一脸讽刺的看着中原在场之人。

女暴君到底身流苗疆血脉，对于苗疆，无论前世今生，如果不算忠诚之心的话，她从始至终都只在乎于苗疆，自然对于苗王所言吞并中原一事，就算心之对方不过只是夸下海口，她也毫无异议。

若是苗王真的能让苗疆的土地得到扩充，自然是好事，可惜到底还是有气势，无能为。

当然，她并没有说苗王不好的意思……

或许其中也确实夹杂着那么一点，不过她收敛的很好，所以并没有暴露。

苗王抬手准备指挥下属即刻攻下中原的队伍，苗疆士兵们纷纷手握兵器，一副随时准备听其号令，冲锋陷阵之样。

中原人也在此刻顿时提高了警惕，将手中的武器握紧，一脸警惕地看向苗疆人员。

只要苗王敢施发号令，他们中原群侠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应该就此败之。

若是就这样轻易的认输，他们是要如何对得起自己这几天几夜的辛苦付出，如何对得起素思源对他们的指导，又要如何对得起那些对他们抱有无限期望的中原百姓。

就在危机时刻，突然一句住手至不远处的苗兵身后响起。

铿锵有力之声不由令小兵们纷纷退至一边让路，大老远便见着了一个身穿白衣，手持佛珠，一头白色长发系于兜帽之下的年轻男子。

对于俏如来的到来，并未出乎他们的意料，不，准确来说是女暴君的意料。

苗王看着俏如来，不由皱眉，在脑中努力翻找着关于俏如来的记忆，片刻过后，对方脸上的疑问才终于消失，一副恍然之色，目光锋利的扫向藏艳文：“他是你的儿子。”

藏艳文的动作不由一僵，不过对于其他人而言，其实他一直都保持着那副警惕的态度。

半晌之后才见他回答道：“是的，他是我之长子俏如来。”仅管这话说的十分别扭就是了。

然后紧接着，自俏如来身后还走出一个雪山银燕，众人：“……”

不，现在反而是轮到女暴君惊讶了，视线扫了一眼被苗疆包围的中原人。

难怪隐约中总感觉好像少了什么……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她不知道，也已然不想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似乎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已经发生了很多不明白的事件，就在自己彻底接收完成此身的记忆之时。

比如北竞王为何突然有了哥哥，比如苗王为何突然多了个长子，再比如忆无心根本不是一个人独自前往苗疆请求支援。

眼前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更是陌生的世界。

对于史艳文第二个儿子的出场，其他人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当然，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剧本，自然不会有女暴君此刻的复杂心情。

苗王放下了举起的双手，目光看向正缓缓走近的二人，扬嘴轻蔑一笑：“哦，猎物倒是自己先一步送到嘴边了，正好也省得我们费精力去引诱你们出来了。”

俏如来手拿一本金色红边的书册，只是平静的撇了一眼苗王，看向一旁的藏艳文道：“父亲，抱歉，我们来迟了。”

藏艳文自然是听明白了俏如来之意，随即摆了摆手道：“不算太迟，刚刚好。”

雪山银燕的性子虽然有着牛一样的冲动，或许是他懒得注意苗王，又或者他将素思源的话听进了心里，哪怕苗王说出十分难听之言，他也仍旧可以保持沉默，没有立刻张口去反驳。

苗王见自己疑似被忽略，顿时一股气火在心中蔓延，南宫影是如此，素思源是如此，如今就连他们史家人也是如此。

一次能忍，二次能忍，三次……事不过三。

既然他们敢于挑战自己的底线，自己倒是不介意教导他们什么叫做尊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脾气看着太好，还是自己的言语不够威严，或是……这些显然于他而言，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刚准备开口发令，俏如来却是突然转头与他视线相对。

一时间，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固，但是苗王生性偏向傲娇，到嘴的话，又怎会轻易收回。

“中原人，今日便是……”

话还未说完，俏如来已然开口打断道：“我相信苗王今日断然不会轻易出手。”

苗王见自己的言语被对方无情打断，心中先是一阵不爽，在听闻对方所言之后，不由呲笑出声，却并未直接点明对方的盲目自大，而是故作一问道：“史家长子何出此言？”

“就凭这个。”

说着，俏如来将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的书册高高举起，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远，就是苗王的视力，再怎么好也绝对不一定看得清那本书封面上的文字。

苗王眯了眯眼，隐约中似乎能够分辨书上之字，九龙……

顿时，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果然，下一秒，只听俏如来开口道：“相信苗王应该不会对九龙天书弃之不顾吧，只要苗王一声令下，我便可将手中之书毁去，世上从此以后再无第二本，而你此生也永远不可能让苗疆得到真正的强盛。”

苗王心中一惊，面色却依旧平静。

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神色之中已有些许的打量，视线更是对眼前之人没有任何的信任。

“那么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手中之书是真是假呢？”

将苗王上钩，俏如来的眉目不由浅浅一弯：“自然是至魔门世家燕驼龙之手所得，这点还要多亏了女暴君任务失败，如此才能让燕驼龙将此书完整带回，并且交付于俏如来。”

莫名被cue的女暴君：“……”

话说剧本都快面目全非了，你这个大侄子就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嘛！一定非要如此拉一波仇恨吗？

苗王却是意外的没有受到俏如来之言的影响，可以说在俏如来说到女暴君的时候，他直接选择屏蔽，充耳不闻。

直到对方说完，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予女暴君。

“你认为孤王这样就会信你，小娃儿，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而且就算是真的，你又觉得你能活得过几时，只要我将你们中原人杀了，彼时这本书照样在吾之手。”苗王毫不掩饰的鄙夷道。

俏如来的话语微微一顿，不过片刻之后就冷静了下来：“不，你不会这样做的，甚至你会立刻退兵。”

女暴君倒是有点印象此时会发生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忠心不在苗王，但到底都是一国之脉，出于好心，女暴君还是开口道：“王上，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他手中之书或许根本就不是真的。”

没有直接到明确，也算是明显的暗示了一嘴，只希望这家伙能够将自己的言外之意听进去。

“哼，孤王当然知道，让他说完，孤王倒要看看他准备如何说服我信服那本九龙天书就是真品。”苗王平静道。

以为苗王已经知道了真相，直到对方的后半句话出口，女暴君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虽然苗王的智商和武力值大部分时间是在线的，可是他自以为是的自大，却恰巧就是他那坚硬躯壳之下的一层脆皮，同样也是他未来的致命弱点。

“……”俏如来看了一眼女暴君，或许苗王心急于书中真假，对于女暴君的言外之意，根本没有任何明辨是非的心思，但俏如来却是听得十分明白。

虽然不知她如何知晓，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计划由此败露，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同时，忽悠苗王之计更是略显加快。

将手中之书翻开第一页，目光最终落在了首段的第一行字迹。

“神州有龙，其数为九，阴阳偶合，正奇为分，麟羽杂夹，圣邪并立，魔世居异，各据一隅，地气聚精，吐元为珠，得气者昌，失气者亡，化育万物，成立菁英，五甲为周，循而不息。”

说完，将书页之上所念内容高举展示于苗王的眼前。

对方的神色似有纠结，更有迟疑，可以说，书中俏如来所念内容与大祭司当初所预言的内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所谓钓鱼，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愿者自然顺钩而上。

俏如来在等，他在等待着苗王咬上鱼饵的那一刻。

“王上……”

女暴君才刚开口，俏如来便已经抢先一步打断道：“亦或者苗王根本不在意这本九龙天书，如此，中原既然已经无路可退，不如就将此本书随了我们之命，作为陪葬之物，这般想来，倒也不亏。”

为了防止女暴君语出惊人，俏如来只能反其之行，提前一步直接诱导苗王跳入陷阱。

抬手，一团火焰在手心处凝聚浮现，眼看自己就要将九龙天书毁去，苗王不由心急如焚，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扭头对着身侧的苗兵们道：“还愣着做什么，速速退下！”

“还请苗王让我方中原人员安全撤离，而你则需要亲自带队离开中央战局，留下其他人进行这场交易即可。”俏如来作为九龙天书的“持有者”，自然十分有自信自己能够将苗王命令。

“……”

苗王看着俏如来，神色中的怒意更加明显，但是为了那本九龙天书，他只能放下自己一贯以来的王者之风，最终选择妥协。

见到队伍要走，女暴君的目光落在了忆无心的身上：“我的宝贝女儿，快到母亲这来吧，我们一起回苗疆。”

众人：“……”

是的，这事谁也没有料想到的局势，中原人纷纷将目光直勾勾地盯向忆无心，惊讶之余更是愤怒：“竟然是女暴君之女。”

“所以她的父亲就是藏镜人，那个万恶罪魁之人的女儿！”

“所以……难怪苗王愿意前来，难怪苗王会帮助中原，原来竟是这样。”

一时间，众人一边说着自己的骇人猜想，一边缓步后退，逐渐与忆无心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女暴君！”千雪与藏艳文同时怒气冲天的看向站在苗王身旁的女人。

俏如来与雪山银燕心中同样大受震撼，如果，不，事实已经被证明，忆无心不仅仅是藏镜人之女，更是与他们流有百分之五十相近血脉的表妹。

不过受到局势所影响，俏如来无法开口反驳女暴君之言，如今抉择只在于忆无心她自己，他与他们皆无法为其的人生做出选择，更何况……

当着众多人员在场之时将忆无心的身世真相脱口而出，由此也可以看出，女暴君这人必定别有用心。

如果可以，藏艳文此刻一定会冲上前与女暴君大打出手，但是马甲却使他不得不将这股怒火吞下。

如此一来，苗王知道了忆无心的身份，自然会另有心思，忆无心在苗疆，她或许会因为有点足够的利用价值，而得到短暂的安全。

但如果是和女暴君一起生活，藏艳文简直无法想象女暴君那样无情到可以出卖自己的前夫，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抛弃之人，又该如何承担起作为母亲的职责。

可是再将忆无心留在中原，显然也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他藏艳文会愿意吗，他又有几时是那种心甘情愿的妥协之人。

“无心，麦要听那女人胡说，她不是你的母亲，藏镜人……也不是你的父亲。”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信服力，藏艳文只能咬牙将真的真相吞埋于腹中，一口否决了对方的身世。

“事已至此，史艳文，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与其让忆无心继续呆在中原，或许现在的苗疆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最正确的选择。”

女暴君全然不理会对方那种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反而还十分淡定地解释道。

千雪一时间也没了脾气，关于这点，其实他是认可女暴君的。

可惜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她，他才会更加忧心。

万一藏仔病好之后，看见自己辛辛苦苦保护的女儿最终还是落入了女暴君之手，说实话，他真的担心自家好友会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到昏厥。

当然，几乎没有人知道藏艳文就是藏镜人，虽然此时的他也确实快要像千雪所想的那般。

“你这个泼妇，闭上你的……”

“史艳文，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忆无心到底是藏镜人之女，如今身份已经为人知晓，放在中原，就算你们能够接受它的存在，中原人呢？”

“或许女暴君不值得信任，但是你们中原人却更加无法叫我信任。”千雪看着藏艳文，严肃之中更是一抹无奈。

苗王也同样注视着他们，更多的则是打量面前的女暴君与忆无心。

是的，他在比较。

半晌之后，便见他点头道：“如果是要带回苗疆的话，孤王准了。”

“……”女暴君看着苗王，先是片刻的震惊，然后回神，如此一想，忆无心身为藏镜人之女，既然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苗王定然不会就此放弃这样的机会。

或许所有人都认为苗王是因为对方是藏镜人之女，可以成为将罗碧引诱出来的诱饵，虽然其中也存在着这样一部分的因素，但绝对比他们所想的那般无耻来得轻。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娃儿叫他不由恍神，似乎回到了当年，这个娃真的与那个小孩有几分相似。

话说一转眼便是十几年，自从自己忙于朝政之后，似乎就很久没有与那个小娃见面了，除了知道千雪与那家伙还持有偶尔的联系之外，关于他近几年来的生活，自己似乎许久也未曾在意过了。

等到九龙之事完成，等到苗疆彻底吸收了中原气运的那一刻，自己也是时候该给那小鬼一封书信了。

忆无心的目光看向母亲，女人眼中是满满的期待之意，又看了眼千雪孤鸣，阿叔似乎还是有所纠结，最后才正式落在了藏艳文的身上。

“伯父，我想跟母亲一同去苗疆。”

藏艳文顿时心急，刚要开口劝阻，便听忆无心再度开口道：“你们的担心无心自然明白，内心也很是感激，但无论怎样，她既然身为无心的母亲，无心便有义务随其回去。”

“可是你父亲他……”醒来了三个字还未出口，忆无心已然抬眸看向了藏艳文：“到时还望伯父替我照顾好父亲，如果我的离开可以为他带来短暂的安宁，无心愿意且无悔。”

“……”泪水在藏艳文的眼眶中打转，久久也不见落下，时间一分一秒，忆无心最终还是挣脱了他的双手，渐渐离他远去。

忆无心先是来到了邪马台笑的面前：“多谢你们，忆无心此生能与你们相识……”

邪马台笑皱了皱眉：“你这个小娃儿，不过是离开中原而已，又不是永远也见不到的那种，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或者我们去找你，如今把话说的这般沉重做什么？”

“啊？这……也是，那有机会我一定会来中原找你们的。”忆无心恍然，顿时脸上的愁苦之色消失殆尽。

见到女娃的可爱之样，邪马台笑不舍得伸手轻轻抚摸少女的脑袋。

虽然只是隔着草帽，然后他就受到了来自藏艳文的一记幽怨眼神。

看向人群中的月牙岚：“月牙大哥，希望你能够替我向大师兄二师兄与三师兄道谢，无心多谢灵界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份情我一定会一直记在心底，永远也不会忘却。”

“无心……”月牙岚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切言语，直至对方转身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句简单的保重。

见无心缓缓走向女暴君身边，邪马台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无心啊，你真的要去吗？”

忆无心的脚步并未就此停下，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藏艳文的目光始终护送着忆无心，如果情况允许，他真的很想褪去这层用于保护自己的躯壳，与无心相认的同时，不要让忆无心去到女暴君的身边。

可惜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能那样做。

苗王就在现场，要杀自己的人，如今就在他的面前。

可想而知，如果自己现在脱去马甲，到底是保护她，或者是害了她。

“父亲，你先带着众人退下吧！”俏如来的提醒让藏艳文只能从悲伤中脱离，女儿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但中原人的性命不行，对于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他只能被迫妥协，领着众人缓缓退离。

与女暴君擦肩而过之时，母女二人都看着自己，压下心中的悲愤，最终带着众百武会之人撤离中央战场。

直到出了包围圈，众人就此原地解散，各自行向四面八方，只有少数的人仍旧与自己同行回往中原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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