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

降谷躬身下了楼梯，这地下室竟做成了一处森林中的房屋，四处已燃起了火势，再仔细一看，除了近处的几排树，后面的都是用屏幕做出的丛林效果。

他走近那小屋，从教室的陈设摆放，降谷很快就认出了这是希实所呆过的那间福利院，那天夜里，他正是从这间教室亲手将她送进了龙潭虎穴，她的伤痛和遭遇，也全部由此开启。他的愧疚与懊悔，用尽世间言语也道不出万一，但那些对不起那些抱歉，无一应此时之景，因为他望见了，悬在了教室后的那抹身影。

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了最可怖的念头，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冲到她的面前，三两下撬开手铐将她放了下来，明知时间紧迫，却还是抑不住颤抖，缓缓出手拨开她散落的金发，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虽呼吸微弱，但至少尚有一口气在，便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快速将她带离这里。

“才刚来就要走吗？”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降谷瞬间紧绷了神经，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迅速转过了身，张开一边手臂，结实地将她护在了身后，嘲讽一声，“以你的水平来说，这里的防御措施还真是差劲。”

山下只耸肩，轻蔑一笑，“多谢抬爱，看来降谷警官在我身上下了很多功夫。”

“费尽心力让这些教授为己所用，这些研究成果也得来不易，到头来竟要一把火烧了，不可惜吗？”降谷见山下已挡住了唯一的出口，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以伺机逃脱。

“这你可就错了，他们就是一群循规蹈矩的废物，死不足惜。真正有用的东西，”他抬手，在太阳穴处轻点两下，“都在这里。”

降谷缓缓起身，眼神始终盯着他没有移开，“只是没想到你竟甘愿继续他人的研究。”

“他人？哪里是他人？”山下暗示性地舔了舔嘴唇，“她所写出的配方，是这些所谓教授学者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只有我，只有我一眼就读懂了，也只有我才可以继续。不过像你这种凡夫俗子，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降谷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眼瞧着浓烟渐渐铺满整个屋子的天花板，身边的空气也愈发灼热，他更知此时不能逞口舌之快。在不知对方是否持有武器的情况下拔枪过于鲁莽，只有他一人倒好防御躲避，可他背后还有昏迷的人需要保护，更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这山下也不能直接击毙，还要留下活口，顺藤摸瓜以找到他背后的人，因此他只得按捺住满心怒火，“你也不想让她死在这里吧？”

“她？不，你们俩都要死在这里。”山下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尽管周遭的浓烟已经越压越低，他还是没有露出半分慌乱之色，“她给解药研制了解药，如今已经病入膏肓，都是个废人了，我留着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引你来的饵罢了。”

降谷想起希实留下的那几本乐谱，脑海中浮现出她在恶疾病痛中留下线索的样子，便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怒火。既然对方确有杀人之心，再多交涉也是徒劳，不如就此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至此，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向山下扑过去，一拳至他右眼，却被他轻松躲过，两人一来二往，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降谷确实没有料到山下也身手了得，一个错身竟大意让他到了身后之人近前，于是反扑过去，又与他挣扭在一起。此时火势已无法阻挡，即使是蹲着的姿势也很难前行，又何况是剧烈运动之下，就连降谷也因吸入了过多烟尘而开始意识恍惚。

“砰——”

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他竟连子弹朝向哪方都没能看清，只知此时的他仍挡在她的身前，耳畔还伴着几声微弱的鸣笛之声，便这样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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