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傅皓在上课时明目张胆地看余洲舟，不仅仅是那节语文课——那天，直到放学，都是如此。

最后一节课上，余洲舟已经很疲惫了。她早已全然不顾傅皓的眼神，自顾自打起呵欠，在桌上伸懒腰。

王萱：刚才傅皓盯着你足足有十秒诶。

余洲舟啊？

王萱：啧啧，这可是算“视奸”的哦～

余洲舟大妈，你可别乱说！

余洲舟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放松行为被他尽收眼底，就感到十分尴尬。

放学的时候，她在教室门口稍作停留。

王萱：今天我有事，你先走吧！

余洲舟好的吧……

余洲舟感到有点孤独。但她依然打算再等一等，尽管已经漫无目的，但内心总好像在期待点什么——

傅皓：今天也一起走吗？

余洲舟什么也没说。傅皓自顾自地整理好书包肩带，站到一旁。余洲舟在门槛上堵着晃悠了许久，终于一言不发，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了。

还是如同往常那样，保持不远不近的80公分距离；还是如同往常那样，随便谈论着熟悉的话题。校门外，右转是一家简陋的奶茶店，沿着人声鼎沸、有些烟火气的步行街，转角处有一个报刊亭。经营报刊亭的阿姨常年百无聊赖地蹲坐在门口，望着天，发着呆。来往车辆占满了狭窄的马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

余洲舟傅皓……

在等待过往车辆的时候，余洲舟突然停住了。尽管有些扭捏，但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得不问出口。

傅皓：嗯？

傅皓也停下来。俩人在原地缓缓打转，彼此间的气氛好像微妙起来。

余洲舟鼓足勇气。

余洲舟那个……请问，你怎么看待我？

傅皓：啊？这个嘛……

傅皓被问住了。智商145的大脑飞速旋转，他思索着对方说话的用意。

傅皓：你是很好的女孩啊。有上进心、善良……

余洲舟不！不是这个意思……

余洲舟突然开始紧张。

余洲舟我，我是说……你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傅皓：啊？什么怎么看待？

傅皓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但是余洲舟这样一问，他一时间因为惊诧也什么都答不上来。

余洲舟傅皓。我只是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余洲舟抿了抿嘴。

余洲舟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余洲舟心想，傅皓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尽管，这样友谊之外的喜欢可能无穷趋向于零——但是，应该不会完全没有。然而，余洲舟同时也料到以傅皓这样的性格，肯定会说诸如“好朋友”之类的——这种倒不出话来的闷葫芦，只会把心事全封在心底。

傅皓：我把你当自己的妹妹。

这话倒是余洲舟意料之外但又差不离的。

傅皓：亲妹妹。

傅皓补充道。

余洲舟低下头。她局促地盯着地面，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足尖。

这个答案比余洲舟想象中的稍显亲密一些。突然，一种冲动从心底涌上余洲舟的脑门；突然，她向前一步，一把搂住傅皓的脖子，抱了上去。

这突兀的动作，就连余洲舟自己也大吃一惊——因为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的大脑确实一片空白。

傅皓：诶诶诶！

傅皓将余洲舟轻轻推开了。

余洲舟抬起头。

傅皓：大庭广众之下的，不适合这种亲密行为……

余洲舟嗯，我知道了。

余洲舟暗想，这潜台词莫不是“我同意咱俩之间有亲密接触，但需要隐秘场所”嘛。傅皓以为余洲舟不高兴了，便轻轻拽住她的衣袖，牵着她过马路。但是，余洲舟真实的内心却比撒了糖还要甜，比参加派对还要欣喜。

穿过马路，他们经过一个叫“青花缘”的老旧小区。余洲舟每天回家都会经过这里，她很喜欢这里的景象——翠绿的芭蕉叶郁郁青青，木质的窗棂朱漆剥落，残破的铁门锈迹斑斑……但是，水泥墙的裂缝里也有青苔；窗台上会有人家精心侍弄的文竹、雏菊盆栽，明媚而生动；草地上的石凳石桌也不是孤独的——时常有老人坐在那儿下象棋。

余洲舟不禁向傅皓贴近。嗅着心爱之人的气息，她感到更加安心。不知道傅皓是否也喜欢这样的景致呢？至少——在余洲舟心里，这是极其富有诗情画意的、美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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