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所以，老爷子就同意了？”云衣依着墙，旁边是新送过来的古玩。

“你觉得义父的心会那么好？”贝尔德反问。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贝尔德拿了一杯酒，蓝色的眼微眯，像是只狐狸：“老爷子把T4队给了小殿下。”

那边传来一小声杂音：“老爷子这是打算把君家全交给小殿下了？”

贝尔德微微仰头，冰凉的酒液滑入喉间：“没办法，只剩下了小殿下了，如果小殿下再出什么事…”

他顿住，语调没有波澜：“我不能保证义父还能保持理智。”

贝尔德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除非义母还在。”

云衣沉默了片刻：“我订了机票，让小兮早点回来，我可不想被请家长。”

毕竟洛九千很忙。

贝尔德：“行，你也别总惯着她。”

“你也好意思说我？当年谁带她去E区的？”

贝尔德：“…那我也没让你教她做电脑病毒。”

“我高兴。”

电话挂断，贝尔德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覆上额头：“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

还没说完，指尖勾住柜子里被某人藏起来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做一个称职的义子真难。

……

电话铃声响起，昏暗的光线下，被子里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明显很不耐烦地拿过手机，言书忍着气：“三更半夜不睡觉是局长大人新的养老偏方？”

那边的人却少见地没有和他吵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小雷锋不就是你两年前在D城私立中学见过的那个孩子吗？”

言书皱眉，睡意没了大半，声音更哑了：“谁？”

“就那个，你还去废弃楼找过的那个。”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看上去单薄又孤冷。意识清醒了一些，那双凤眸微眯：“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这个？”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心虚了一样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了，睡意却也没得七七八八，脑海里浮现的身影越发清晰，皮肤白的病态，浑身的气质却不是他熟悉的那股清冷，而是夹杂着戾气的孤冷。

那个时间点，似乎在初二。

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他又重新闭上了眼，像是根本不在意那个气质孤寂又带着戾气的少年是谁。

如果真的是……

微挑的眼尾有些红，看上去莫名地妖气。

那他倒是想知道，那人当年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念头。

可能是因为想着这件事的缘故，再次睡去的言书鲜少地梦见了画面，废弃楼的顶楼上，身形单薄穿着校服的少年气质孤冷，让人感觉不到情绪。

像是一具做工精致的木偶。

梦境里的他忍受着脚下扬起的灰尘，心里的洁癖简直发作到了极点。

那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略长的发几乎遮住了那人的眼，即便如此，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那目光的淡。

不带任何情绪的淡漠。

那人坐在边缘处，处于一个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里害怕的位置，偏偏这人像是一点都意识不到。

梦境给人的感觉模糊，言书却无比强烈地有一种错觉。

如果他没上来，这个人说不定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顺其自然地发生“意外”。

梦境碎裂的那一刻，言书只觉一股风吹过，掀起了那少年的墨发，露出一双纯黑的眸，却不同他熟悉的样子，一片死寂。

入秋的C城早晨是冷的，冷的足够让人清醒。

指尖碰上额头，弯曲的指节盖着那双黑沉的凤眸，梦境是间接性的内心折射，那么他两年前遇到的那个人。

那个明明应该模样惹眼又夺目却浑身死寂的人。

真的是这些天来负责到让人没话说的小雷锋？

他躺在床上，发丝散乱着，指节缓缓动了下，鼻尖还能闻到房间里还没有散去的檀木香。

他没兴趣探究别人的私事。

但这个人是他的同桌。

暂时还不想换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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