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佛声悠悠

如果觉得好看，记得点个赞。

———————————————————

三日之后，天色微明，原本存在于臆想中的钟声真的缓缓传来，伴随着诵经声，安心凝神。

迟楼弃闭着眼听，他很喜欢听僧人敲木鱼、诵经及钟声等旋律相似，语调柔静之音，所以即使他已经醒了很久了，他依旧在那里坐着，时间差不多后才站起身形，长身如玉。

他认真庄重的望向身旁沉默的无心，缓缓开口，“我和你一起。”

好歹听过那么久的念佛，他自己并非不会，一些基础的佛咒他还是懂的。

“……好，我们一起再看看老和尚。”无心迟疑片刻后说道，神色也是少见的认真庄重。

“他们来了。”萧瑟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山崖边，望着山下密密麻麻地站着数百个和尚。

他们此刻正齐坐下来，手中锣鼓声响起，同时颂起经来，在那苍茫一片的土地上，颇有几分佛意。

连萧瑟这般懒散的人，都不由严肃起来，“三百和尚荒漠诵经度人，倒比皇家的祭天大典更多几分禅意啊。”

迟楼弃与无心神色一肃，一个整了整特地换的的蒲色道袍，一个整了整袈裟，二人穿着都极为庄重，丝毫不华丽，随后走向旧址大殿。

萧瑟与雷无桀跟着走了进去，神色不由得凝重了一些。

无心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捧在手心，长出一口气，“走吧。”

迟楼弃沉默的点头，两人神色庄重的朝着那个庙台缓缓走去，一步步踏上长梯，沉默的看着神佛，皆不言语，将其轻轻的放在庙台上。

“那是……”雷无桀忽然一指放在庙台上的精致的盒子，看起来确实是疑惑。

萧瑟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舍利?”

“舍利?”雷无桀一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我不知道。”就那么看着萧瑟。

“有一些高僧坐化之后，经火焚烧原有珍珠般的物体不融不灭，就称舍利，每一颗舍利都很珍贵，是佛家的圣物。”

无心也缓缓开口，“老和尚他死了以后身体瞬间尘灭，但在那灰烬之中还留了这一颗舍利，我便想将这舍利带回这于阗国。”

“老和尚生前回不来，死后我便带他回来。”

无心与迟楼弃从衣袖中又掏出一串佛珠，放于手掌中轻轻捻着，无心是和尚，而迟楼弃因为忘忧也经常随身带佛珠。

他们对视后共同闭上眼，口中呢喃着往生咒。

两人都回忆起与忘忧的往事，其实忘忧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都在他们的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二人都经常受到忘忧的照拂，心中其实也一直没有接受他的离去。

于无心而言，忘忧参与并陪伴了他的成长，隔绝了成长过程中的那些人，守护着他，是他人生一路上的导师，是他的指引者，更是伴随他最长久的记忆。

于迟楼弃而言，忘忧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人性的弧光，也是他认为真正有佛心的人，他经常将心里的一些事讲给忘忧，是他最完美的倾听者，是他信任的人，是他情绪的分享者。

随着他们的诵经声，忘忧还未转世的最后一抹神魂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两个傻孩子。”

迟楼弃与无心念咒的声音骤然停下，他们迟疑了很久很久，不敢回头，生怕那是他们臆想出的。

迟楼弃看了一眼身旁的无心，犹豫片刻后往旁边退了好几步，为他们留出充足的空间。

他明白忘忧对无心同样很重要，而在忘忧心中，无心比他更重要，无论是陪伴的时间，还是之间的情谊，无心都远胜于他。

此刻的无心眼中已经蓄满了泪，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回头，真的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颤抖着跪了下去，“师父。”

“傻孩子，你早该回家去了，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呀?”忘忧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缓慈祥。

无心泪滴不住的落下来，头重重地垂落在地上，“无心的家便是寒水寺。”

“傻孩子，”忘忧朝着无心缓缓走去，温柔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背，“寒水寺只是一个你暂时栖息的地方，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该回自己的家了，你的家在一个自由的地方，是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不，师父，”无心快速的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前朦胧的雾纱，“弟子哪里也不去，弟子只想回寒水寺。”

忘忧站起身来，“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觉得你会成为这颠覆天下的火种。”

“师父，请指点，请指点无心的路。”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并不是师徒，只是相互陪伴着走过了一段路罢了，如今我的路已经走完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说完这段话，忘忧朝着迟楼弃的方向走去，这时他的魂体已经虚弱了许多。

迟楼弃其实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他此刻的注意力很涣散，耳边只有一阵阵的嗡鸣，伴着忘忧平和柔缓的声调，只是那声调突然停止了，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身影在自己面前。

“忘忧大师……”迟楼弃难以抑制自己的哭腔，他没想过自己也算是忘忧的一丝执念。

他快速的用袖子擦去脸上的两行轻丝，望了一眼那边正努力过来的无心，做出了自己已经做好的选择，“您现在的时间不多了，应该多和他说一些话的，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忘忧大师抚了抚他的头顶，“你也是个傻孩子，该与他说的我已经与他说了，现在是属于你的时间。”

“我一直想着在完成一件事后去看您，结果，结果就……”他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双手掩面，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忘忧慈祥的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天道法则，强求不得。”

忘忧此刻的神魂已经即将完全消散，无心也要再绷不住哭出来，迟楼弃也是全身颤抖，他们都不愿意看到那一幕，步履不定阑珊的朝着他奔去，妄图用手抓住他，阻拦他的离开，却都是徒劳。

“无论做出如何的选择，勿忘初心，切莫回头。”

此话之后，便真的完全消散了。

大约在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平静下来，悲切的平静，无可抉择的长出一口气。

无心擦去眼前的泪水，长袖一挥，又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和尚，但也没有刚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样子。

迟楼弃则是一直定定的望着忘忧消散的地方，状似风轻云淡，实则视线完全没有聚焦。

忘忧因为无心而忧思郁结，他其实是有点怨无心的，但这一份怨念太薄太浅，风一吹就全散了，那不是他的错。

他更怨恨那群人，可他没有办法，他能怎么做呢?无非就是杀了他们，可他们也有父母妻儿需要照顾，更何况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个家庭，理由又是什么?把一个人逼到入魔?谁会买账?

但他最怨恨的还是自己，为什么就非要去挑战完洛青阳呢？看望忘忧碍着你练剑了吗?如果当时自己在那里，是不是有可能护住他们。

无心缓缓的走了过来，“那不是你的错。”

迟楼弃回过神来，沉默的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一步步走下楼梯。

他洞察人心，尤其了解自己，他的难过心伤不只是为了忘忧的离去，更多是为了自己。

忘忧的离去意味着他失去了倾听自己的人，可以几乎完全信赖的人，分享情绪的人。这意味着他可能需要重新找另一个忘忧，或者真的失去，他的怨恨也只是因为此。

迟楼弃与无心在萧瑟他们面前停住，云淡风轻的说，“走吧。”

萧瑟看他们这模样，轻笑一声，“这个时候你们就别装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看到了。”

迟楼弃只是唇角轻扬，没有说话。

他刚才所表现出的悲痛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心中悲痛，也是展示自己有情，刚才是他的真情流露，也是他演给萧瑟与雷无桀的一场戏。

正因为并非悲伤到极点，所以才敢展示出来，如果真正悲痛欲绝，他是不会展示出来的。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话做事半真半假，偶尔几次的真情流露也有一定目的，欣赏人们的真情纯善，也不憎恶人们之间的利用，愿意帮助悲悯，也不摒弃利用。

而无心则叹了一口气，“本想着做一个玩世不恭，又孤傲于世的神仙和尚，可没想到，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失策呀，失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可老和尚也说了，前面的路还得自己走。”

“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的不对。”

无心停下脚步，挑眉看去。

萧瑟拢了拢衣服，“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

“哦?”无心若有所思。

雷无桀跳出来，笑的认真，就那么恳切的看着他的眼睛，“还有我们，我们一起走!”

无心望向萧瑟，萧瑟确认的点头，他又看向了说这话的雷无桀，雷无桀也同样点头。

三位少年，眼中有光，饱含希望的望向了迟楼弃，迟楼弃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四个路痴闯江湖，你们是真敢想。”

“怎么说你是同意了!”雷无桀问。

迟楼弃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望向无心的眼睛，那就要看他的选择了，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无心勾唇一笑，眼神坚定，松开了一直紧紧攥着的一拳，朝大殿的门走去。

师父，我曾经以为只有您在身边，我叶安世才能有一世心安，所以这一路我带着您的舍利，假装你未曾真的离开，不过现在我认识了两个好兄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前路虽然凶险，但是他们在我身边，我相信，我一定能坚持走下去，你放心吧，师父。

他们推开门，眼中是少年之火，门外是黎明之光。

———————————————————

好看点个赞，有惑请评论。

如果喜欢的话，5个金币，😭😭😭。

少歌：原是局外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