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样看着就不显得格外鲜艳，也能得体应对。

走出房门，总感觉头上少了一些什么。

今日蝴蝶双簪用着不太合适，我推开了温雪递过来的银白色簪子。

一丛丝石竹开得正盛，千万点花蕊簇成一团，惹人得紧。

我停住脚步，温雪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就差一点就要撞上我。

“小姐，你怎么……怎么突然停下来啊？”

没顾得上去回答，我俯身摘下一簇丝石竹，星星点点的满挂天边。

在温雪惊艳的眼光中我将丝石竹带在发髻两边，对得刚刚好。

白色的花在青丝上特别好看，再加上今天这一身装扮，让人直接挪不开眼睛。

“好看吗？”我笑盈盈的问温雪。

“好……好看 小姐你真的很漂亮……”

温雪难过得很，却还是强装着开心夸奖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好了好了……”

我上前一步揉揉她的头发，塞了一张纸给她。

哄着她：“好了别难过了，这是你的卖身契，”看到她不可置信抬起头，“这一条路难走得很，让你去跟我吃苦，我也不舍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不要！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明明都做好了一份两别再也不见的准备了，听见她这样说，我还是意料之外的愣住了。

眼眶逐渐湿润，我忍住泪将她拉向我这一边。

“好……我不会亏待你的，这辈子……”

前屋四周全部都站满了带盔甲的士兵。

那样的气势吓得温雪拉住我一只衣袖，不敢撒手。

我偏头冲她笑笑，以示安慰。在心里面给自己支撑 呼出一口气，脚一抬走了进去。

阿爹不是坐在主位，坐在主位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季林森抬起一口茶喝了一口，听见门口的动静才抬起头来。

只是第一眼就惊艳住了，这姑娘看着年纪还小，确实已经十分明艳动人了。若是给她时间成长，今后的面貌绝对称得上京城数一数二。

我瞧他一直在盯着我，有些紧张。在心里面给自己鼓鼓劲，上前一步跪在大堂中间，向他请安。

礼数到位，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很好。就是看着还是有些青涩。

没事，进宫了有的是时间教导。

季林森放下茶盏，微微点着头，表示赞许。

“今日皇上特让我来迟府宣旨，还在想是哪家的姑娘，能让皇上那么魂牵梦绕……”

漫不经心的从旁边的果盘拈起一颗玲珑葡萄，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

他挑着九分的打趣如此调侃道。

还不待我说话，我阿爹先是上前了一步。

抢先问道：“小女一直都在家中待着，未曾去过外面，不知……大人说的到底是不是我家小女？”

我刚刚从那个地方回来，阿爹是怕他们是来问罪的。

而且……宫里面复杂得很，我进去了九死一生可能都是一种比较好的结果。他怕我出现不测。

这样想着，迟榕稳住了心神。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步，恰好挡住我的身影。

季林森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讲葡萄皮吐出来，说：“迟大人尽管放心，迟小姐皇上的救命恩人，这一趟全是报恩来的，迟大人请放下顾虑。”

季林森值得这一声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手段之狠厉，却让朝廷上下的人都为之震慑。

并且年纪轻轻就爬上了丞相这个位置。是前朝从来没有过的例子。

能坐上这个位置，又哪是什么纯善之人……虽然他确实深受皇上的重用。

只是接个没名没分，连家族地位都十分微弱的女子进宫，就派她来。

迟榕回头看着小女儿，心下一沉。眼中疑惑和惊讶交织。

“救命恩人？”

“是的迟大人，这位小姐在我们皇上身受重伤直之时果断伸出援手，对我们皇上来说是最难忘的事。”

“这不，等着一切都稳定，那些不入眼的狗东西都抓住的时候，不就让我来接她了吗？”

我听见这个，低下了头。

狗东西……

确实，活该千刀万剐的脏东西。

见迟榕还是不肯动，季林森已经有一些坐不住了。

起身招手从一旁人的手中拿出圣旨。

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开口宣告。

这件事进展的太过顺利，让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季林森将圣旨卷起来，递到我的跟前，我才反应过来。

眼眶湿润了，我乖顺地跪下去。

“谢主隆恩……”

外面下着雨，温雪拿出准备好的油纸伞打在我的头顶。

两边的人恭恭敬敬的看着我，以往我是小姐，大家对我没有多少距离感。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人们畏惧皇权。连带着莫名其妙获得册封，让迟家地位翻了一番的我都十分有距离感。

因此没有人抬头看我，都只是沉默的低头。

这雨不停啊……我伸出手去碰那雨水。

雨水聚在一起聚得越来越多，在油纸伞上打了一个圈，滚落在地。

阿爹揽着阿娘的肩膀，今天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太突然的事。

阿娘用手帕不住地擦着眼泪。阿爹转过身去不想看我，却还是心软地偏转了一些，看着我红了眼眶。

迟榕一直觉得小女儿还小，但是在我跟季林森请求想跟父亲单独交谈之后，我跟他说的那些话。

让他再怎么生气的心里再怎么样都无法升腾起怒火。

这时候他才明白小女儿早就已经不是需要亲人保护的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那种悲伤才会那么长，那么重。

莫大的自责笼罩在他的心里面，让人喘上一口气都难得很。

我身边是温雪，她比我小一些，却忍着泪看着我，冲我笑。

身后是季林森，他身后跟着片乌泱泱的士兵。

走过这条门槛，怕是很难会在回来了。

我跨过一只脚，巨大的悲伤和不舍冲击着我。我忍不住回头。

阿爹阿娘，会煮超级香软米饭的王婶，还有那些熟悉的，对我好得不得了的熟悉面孔。

让我一行泪从眼眶流出，我嗫嚅着：“再见……”

然后彻底转过了头，再也没有回头。

再见，再见……

千言万语都不及时候这两个字。

温雪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季林森头疼的上前一步替我撩开马车步，搀扶着我上车。

我感激地拒绝了他，两人身份差距太大，自己要是真的接受他的好意，怕是不行。

季林森也不感到意外，笑着：“姑娘莫怕，我跟陆……皇上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我两是一条裤子的友谊……”

“既然是他重视的人，身份地位什么的最不实在，尽管放心就好了。”

面对他第二次伸出来想要将我扶上车的手，我没有在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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