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外面的话,营帐里的崔景明皱起了眉头,祁安王派这个老太监过来干什么,专门看着他吗,他又不是未及冠的小孩子。
见营帐里的人久久不发话,外面的老太监又尖细着嗓子又说了一遍,随后就听崔景明笑着打开了营帐的帘子。
“崔公公,什么事?”
崔公公一愣,没想到太子殿下金尊玉体会亲自出来,赶紧低头行礼,“老奴拜见太子殿下,这是陛下差老奴送来的药,说是如若那位明远小将军不听话,您又不想要了他的命,就给他服下这个。”
谈话间,崔公公已经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白瓷瓶递了过去,崔景明的目光随之落在那个小小的白瓷瓶上。
他挑眉看着崔公公,并没有接过去,
“这是何物?”
崔公公举着瓶子的手有点酸,但还是堆着笑脸相迎,“太子殿下,这……老奴也不清楚,老奴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送东西的。”
得,又开始拿皇帝压人了,不愧是宦官堆里混的最好的一位。
崔景明这才接过了白瓷瓶,说了句公公慢走之后,转身进了营帐。
沈照正楞楞的盯着自己缠满了绷带的手腕发呆。
崔景明进来后,毫不避讳的把白瓷瓶往桌上一放,道“脚裸处没什么大伤,严重的都在手腕上了,明远,你当真是不要命了。”沈照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将双手掩在白色袖袍下,“父亲于我面前自刎,自己忠诚了十八年的君主,用沈家要挟我去做奴隶,崔——秋瑜,你根本体会不到当时我有多绝望。”
崔景明想拍拍沈照的后背,奈何手刚伸出去一半,还没碰到他,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力道不大,却轻松制止住了他。
沈照的眼睛有些发红,他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看着崔景明,满眼都是悔恨和不解,“你说同我以后再算恩恩怨怨,你居然不守信用,给我……下|药!”
崔景明愣住了,但看向沈照越来越颤抖的身体和湿漉漉的眼睛,他明白过来,沈照中了和昨晚一样的东西。
可沈照分明昏睡了一整天,他吃什么了吗?他好像只喝了自己给他端进来的药。
崔景明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药碗上,一甩衣袍,大步走到营帐门口,“裴策!”
年轻却不失威严的将军一身战甲来到他面前,行礼道:“殿下。”“我让你去弄的药,谁动过。“
裴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营帐内忽然传出了东西散落地上的声音,可他硬是头也不抬的回忆着,过了一会儿,裴策抬头道:“回禀殿下,是崔公公,他说殿下您让他来厨房看看。”
崔景明冷笑一声,转身进了营帐。
他今夜,恐怕还要再给沈照解一次毒了。
过了这晚之后,崔景明是真的没脸再见沈照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挥手便召集十万大军,如今却要两次瘫软在…………崔景明不敢继续想了,他懊恼在案桌前揉着太阳穴,裴策进来他都没察觉。
“殿下,北疆王派人带走了明远将军,还让末将来……叫你过去。”
话应刚落,崔景明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他?”裴策有些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他是公主的驸马……末将身份,实在卑微。”
崔景明倒是理解了他,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北疆校场,他那个阿姊,自从跟他来了这校场之后,对北疆王便是一见钟情再也忘不了了,回去之后就让兄长,也就是祁安王赐婚,如今的北疆王可不仅仅是北疆王了,他还是公主的驸马。
崔景明叹口气,同裴策一起往外走。
北疆,校场。
沈照一身白衣立在那里,身子单薄的不像话,仿佛一阵北疆的风,就能给他吹跑似的。在沈照对面,坐着一身貂裘的北疆王,而立之年,满眼都是谋略。
北疆王缓缓开了口,“明远将军,和当初战场上远远的一眼瞧着差不多,若不是太子他非要了你,你现在就是本王的奴隶了。”
沈照不接话,因为接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对于这个把野心写在脸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他和范阳王沈折一样,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北疆王从侍从身边接过一把弓箭,丢给了沈照,“拿起来,让我看看,明远将军,到底有多么令人闻风丧胆,当初号令十万大军灭范阳边境小国的时候,可真的惊到了我。”
沈照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这若是换做当初,你让他射多少支箭都没问题,他还能三支箭一起射出去,绝对的箭无虚发。可是现在,他手脚筋尽断,脚筋那里不算严重,勉勉强强能支持走路,可是手筋却不行,稍稍提点重的东西他都会痛的够呛。
沈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校场的人都和他一起吹风。
终于,北疆王没了性子,随便从随从里面指了一个人,命令道:“你,过去同他一起比试,谁先射到那个奴隶谁就赢,赢了的人自有封赏,输了的话拉去喂狗。”说完,北疆王对着沈照笑笑。
“明远将军肯定是不能喂狗的,将军可是太子殿下的新宠啊,不如这样,将军若是输了,就给本王做人肉靶子,怎么样?”
这人赤裸裸的羞辱,沈照掀开衣袖,露出洁白的小臂以及手腕处的绷带给在场的人看。
北疆王就静静倚在那里注视着他。
“不瞒各位,我在来祁安之前断了手筋,手腕提不起力气,所以我只跟这个人比一箭,赢便是赢,输便是输。”
听到他断了手筋,北疆王实属没想到,风光霁月的明远将军会是这样一番狼狈光景,原本等着看明远将军表演射箭的心情,顿时没了大半,在场上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同意了沈照的请求。
人家手腕有伤,你若还不同意人家的请求,岂不就是真的故意针对了。
不远处,有两个人被绑在了木桩上,头顶上各放了苹果,沈照和那个侍从纷纷拉弓射箭,少年立在在阳光底下,一身白衣无暇,拉开弓箭,微微昂头的样子更是惊艳了匆匆赶来的崔景明。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明媚那么张扬,无论现在多么落魄,你只要给他一把武器,他永远都是那个明远将军。
意气风发,银盔战甲,一日看尽长安花。
两支箭过去,纷纷射中了同一个人,沈照的箭稳稳的射中了苹果,而旁边侍从的箭却射中了那人的肩膀。
北疆王摆摆手,示意把人拖下去,沈照就在刚刚那个侍从的求饶声中,垂下了双臂,弓箭从手中滑落下来,带着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滴落。
崔景明冲了过去。
“明远!”
沈照抬眸,看见了崔景明急切的目光,对着他笑笑,“还好,我赢了,没给你太子殿下丢脸吧。”明面上是他和侍从的比试,可背地里确实北疆王和太子的较量,这一点,他懂。
崔景明抱起浑身脱力的沈照,瞥了一眼过来的北疆王,道:“好玩吗?”
北疆王露出一副你可冤枉了我的表情,道:“太子,本王也不清楚你这小宠如此身娇体弱,不过才射了一箭就不行了,这样吧,本王一会儿把好的补品全都给送到你的营帐里去,如何。”
“北疆王还是留给阿姊吧,至于明远,用不着你操心。”
崔景明浑身戾气的抱着沈照离开了,后面的裴策冲着北疆王匆匆行礼,追了上去。
夏与瑟之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