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赌注

此时，顾谪和白鹤年离开后，天渊台上只剩下仙门各派。

白凌之看向沈长明道，“沈宗主，该进神塔了。”

沈长明哑声道，“好。”

萧言奕一把将沈长明拉住，“沈宗主，顾谪已经回魔族了，你无需再受他牵制！”

“宗主，我们绝不会眼睁睁看你成为祭祀品！”赤芫也拦在沈长明身前。

白凌之冷笑一声，“顾谪是走了，但仙门众派还在，沈宗主若现在反悔，在场的诸位也不答应！”

“对！沈长明你已经放走天魔余孽！今日，你若再反悔陷仙门众派于险境，便是仙门罪人！”昆仑派掌门指着沈长明说道。

散修虚禅也附和道，“天衍宗本就和魔族牵扯不清，已经是犯了仙门法规，现在，正是沈宗主赎罪之时！”

“对！天渊台的祸事就是因天衍宗而起，沈宗主该为此赎罪！” 众人纷纷扬声道。

这分明一场逼迫，却被仙门众人说的理直气壮。

沈长明心底觉得悲凉，却也知道他必得遵守承诺。他虽是穿书而来，但身为顾谪师尊，他护住了顾谪。同样，他身为天衍宗宗主，也要尽力护住天衍宗才是。

“沈宗主，请入神塔吧！”白凌之催促道。

沈长明抬步欲朝神塔而去，萧言奕却紧紧拽住他衣袖不松手。

“萧言奕，天衍宗收留你多月，今日便是你还恩之时。”沈长明看向萧言奕正色道。

萧言奕神色郑重，“沈宗主放心，今日我就是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不，我要你和赤芫一同护送天衍宗弟子安全回到九安山。”沈长明说道。

萧言奕神色一变，“沈宗主，你...”

赤芫也脸色大变，“宗主，你...”

“你们二人无需多言，记住我的话！”沈长明打断两人的话。

说完，沈长明不再看两人，抬步走向神塔石阶之上。

众人见沈长明不曾反悔，均心里松了口气，脸色也变得轻松下来。

白凌之抱着苏挽进入神塔，白瑶紧跟其后，四只饕餮也自动缩小了身子钻进神塔内。

沈长明一身破碎喜袍，随之迈进晦暗不明的神塔内，神塔的石门轰隆一声紧紧合死。

徒留下神塔外，萧言奕和赤芫等人悲伤的呼唤声，“宗主！”“沈宗主！”

神塔内，沈长明看到了不一样的布局。

他曾和顾谪在神塔内待过一夜，里面分明空旷无一物。而现在，里面却布满赤红的天官阵图。

白凌之将苏挽轻轻放置在天官阵中央，眼中充满怜爱。

沈长明静默的看着眼前这对恋人，脑海中却不由浮现顾谪的面孔。

顾谪被霜鸣剑伤时脸上显露的一丝悲伤，毅然决然拔出霜鸣剑时的痛苦，还有那句冰冷刺骨的“我会恨你的。”

想起这些，沈长明心底没来由得痛了起来。

“沈宗主，该你进阵了。”白凌之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法阵，来到沈长明面前。

沈长明垂眸掩去眼中的伤感，哑声道，“好。”

踏进天官阵图内，沈长明感觉周身一阵寒栗，好似进入千年寒冰洞内。

“沈宗主需要躺在苏挽身旁。”白凌之说道。

沈长明默默照做。

白凌之随即将凤瞳石取出来，抛向天官阵图上空中央。

凤瞳石悬挂在半空之中，血红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光芒所照之下，天官阵图相知呼应的也散发出血红光芒。

刺眼的光芒让沈长明不由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沈长明心底微颤，他在赌，赌一场未知的机遇。

在天渊台上，白凌之对众人说出沈长明是通魂之人时，沈长明就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他预料到顾谪和他会身处险境，而唯一可以破局的办法就是顺从白凌之，成为凤瞳石的祭祀品。

但成为祭祀品的沈长明不一定会死。

毕竟曾在乾墨阁内，沈长明的神识曾被拉回到原本的身体里。那时，沈长明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时空姜国，他依旧是皇城道观里的国师大人。

可那时，身在这个时空的顾谪生生将沈长明从原本的姜国时空拉了回来。又或者说，沈长明选择抛弃原本的时空，选择了顾谪。

而现在，即便成为凤瞳石的祭祀品，顾谪已安稳回到魔族，而他身为天衍宗宗主保住了天衍宗仅有的声誉，更重要的是他或许可以通过凤瞳石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是一场赌注，赌赢了，他便重新当回他的姜国国师，只当这个时空大梦一场。

赌输了，他便是一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想守护的人都护住了。

正在内心安慰自己的沈长明，突然觉得神魂一震，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将自己的神识牢牢紧抓，要将它拽出身体。

而这时，昏昏沉沉的沈长明感觉到身边有人小声痛苦的呻吟。

“家主，夫人有感知了！”

沈长明恍惚间听到白瑶喜悦的声音。

紧接着，沈长明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张开嘴的刹那，沈长明觉得一片血腥气味，随之，鲜血不停的从他嘴里涌出。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沈长明嘴角露出一抹笑来，随即失去意识。

一片雾茫茫里，沈长明的神魂快速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沈长明却无半点担忧和害怕，唯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今后，他和顾谪便是两个时空的人，怕是再也不会相见。

“道长！道长！”公鸭般的嗓音夹着这风声在沈长明的耳边呼唤。

沈长明想起这是他的小道童四喜，看来他是真的回来了。

正觉得庆幸不已的沈长明正欲睁开双眼，却觉得耳边更大的风声响起。

他的魂识又开始无尽的坠落，速度也越来越快。

沈长明不由一慌，难道他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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