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神君…

“听说白虎神君要娶妻了？”娇俏的少女音色，语气颇有些好奇，又像是有些惊讶般的嫉妒。

“是呀，他凡间历劫后带上来一个女子，说是要娶她，天帝也不同意，可惜他执意。”

“那女子便这般好？”

“昨日巫山神女已经去见过那女子了，说是长相一般，身材一般，还没有修为，出身也低贱，谁知道白虎神君是发了哪门子疯呢。”说话的人语气颇为不屑。

“啊，不会是给白虎神君下蛊了吧。”

“谁知道。”

你听着外面的人讨论，也不愿搭理，只一手拿着点心吃的愉快。

“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现在，可以还给我了？”百里玄策一脸不耐地出现，伸出手向你讨要着什么物件。

“喏。”你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红色手镯，在手上抛玩，却不给他。

“等成完亲呗。”你似笑非笑。

“你不会还真想嫁给我吧？”他神色嘲讽，像是在讽刺你的不自量力。

你故意甜甜的朝他笑起来。

“嗯，对呀～”

你现在真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该死的，要不是当初的百里玄策哄骗你，拿你一身修为作赌，逼你在他回归神位后嫁给他，不然，你还真想直接跑路。

不是想，是已经做了，不然你也不会一丝修为都没有。

要不是不这么干的话你以后都不能有修为，谁想管他。

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随便答应。

你愤愤咬了两口点心，看着百里玄策失去历劫记忆后的样子，估摸着应该很快就能跑路。

过了几天，传来一道旨意。

天帝点名要你去赴宴，估计是想当众羞辱羞辱你，叫你知难而退。

可惜，只要脸皮够厚，没人能让你尴尬。

“民女给天帝陛下请安。”你像模像样行了个礼。

跟其他仙女不一样的是，你身上没有丝毫仙气。

你羡慕的看向她们，心里又在骂百里玄策那个傻逼。

可恶，以后再也不要随便答应男人的话了。

修炼了这么久的修为一朝丢失，要不是你心够大，换做修真界那些老不死，估计一头撞上柱子都不好使。

“平身。”过了许久，你才听见天帝的话缓缓传来，带着强大的威压。

你心口一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但你不在意，随手抹去，假装无事地站起身。

百里玄策在席上冷眼瞧着你，看到你的小动作，皱了皱眉，但没有动作。

你笑的张扬，根本不畏惧身后的锋芒。

“你是凡人？”天帝地声音徐徐传来，带着一丝渺茫的气息。

“是。”这老东西早知道你的身份，却还是要多嘴，不就是想羞辱羞辱你？

“白虎神君能瞧得上你，是你的福分，日后，便好好服侍他，莫要让他为家事操心。”

啧，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而非明媒正娶的正妻。

“民女晓得了。”

天帝很满意你的唯唯诺诺，大手一挥放你走了。

你回到百里玄策身边，他盯着你手上那抹血迹，不说话。

“干嘛？”你也不客气，一脸莫名地问他。

“……”他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你看了看他刚刚视线停留的位置，看到血迹之后心下了然。

还是以前的小老虎好呀，至少，以前的他，这时候，一定着急的问你疼不疼。

罢了。

小老虎早就消失了，现在去想，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执念。

你目光放空，百里玄策注意到你的眼神，不知为何，这样的神情让他心底一慌，不假思索地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你面前。

“尝尝这个，还不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只是不想看到你那样的眼神。

“啊，哦。”你回过神，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

百里玄策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他刚刚想起来，那是青丘上供的桃花酿。

后劲极大。

平时连他也只能小口小口喝。

谁知道你这么莽，一口全干完了。

你脸颊微红，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没，没事。”他摸了摸鼻子。

你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底不禁怀疑百里玄策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百……百里，玄策……”你结结巴巴叫着他的名字。

他皱起眉，端的是白虎神君的姿态。

“你该喊我神君才是。”

“喊，喊你个头！”你骂他。

“我不仅要叫你名字，我还叫你小老虎，你这个臭老虎，一转眼就把我给忘了……”

明明不难过的。

为什么，眼睛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掉下来了。

“臭老虎……”

可能是醉酒让你情绪意外放大，曾经的人也是不是浮现在眼前，让你颇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那镯子分明是你自己给我的！”

百里玄策愣了一下。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决计不会随便交给其他人，他不信你的话。

“你，你说，我们以后就住在那个小村子里，哪也不去，那你为什么，自己先走了……”

“还把我的修为骗光了！”

你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已经引来其他人的注视了。

他不得不先把你带走。

他隐隐觉得你说的这些似乎是发生过的，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事，陷入迷茫的他不知该相信你还是相信他自己。

你安静得睡下了。

百里玄策却睡不着。

他去寻了司命星君，想要要回他在凡间历劫的记忆。

“记忆？在你的小未婚妻那里。”司命头也不抬，继续刷刷刷执笔写着什么东西。

“她？”百里玄策愣住了。

“是啊，前几天突然来找我拿走了你的历劫记忆，我想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便给了，反正你也不会用到的不是吗？再说了，她是你未婚妻，给她跟给你有什么区别？”

百里玄策知道司命在诡辩，似乎不想多说，甚至对他还有种微妙的讽刺和……嫌弃？

“知道了。”百里玄策转身离开了。

“啧，白虎啊白虎，希望你日后千万别后悔咯。”司命狡黠的笑容绽开。

百里玄策没拿到记忆，但他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总归快到了成亲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变数。

成亲当日。

百里玄策漫不经心地换好衣服，骑着马去接自己的未婚妻。

柔软的小手轻轻搭上他的手，他突然萌生了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和欢愉。

似乎以后就这样过也不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百里玄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只剩老一任白虎神君，坐在席上。

“夫妻对拜。”

“礼成——”

百里玄策眼里满是笑意，在红色的酒桌之间来回周旋。

“哟，玄策，娶老婆这么开心？”好友打趣他。

他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开心？”

“看你笑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好友们笑成一团，他也像是被感染了，笑的明媚。

闹完一通，回到婚房，他已经有些头昏脑涨了。

但想起婚房里的你，不知为何，一点困意都被兴奋给取代。

他大踏步穿过走廊，打开门，刚想和你打声招呼，却发现——

你不见了。

他心下一沉，刚想喊人帮忙找，却发现你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个红色的手镯。

那镯子很细，看起来像是一圈红线，却实实在在是珍贵的材料打造的。

名为“思时”，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书信。

臭老虎：

我走了，勿念。

留在这里本是为了解除那个誓言，如今礼成，便不再叨扰你们天上仙，我自回去做我的人间客了。

哦，还有，那记忆我本想留下来给我自己观赏，可惜仔细一想，觉得不大妥当，所以还是还给你吧，封在镯子里了。

你要是不想看见，也大可以拿出去还给司命。

至此，我们江湖不再见啦。

——时。

他呆愣在原地。

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从他心里溜走了，让他心里就这么空了一块下来，

一瞬间就消失了，抓不住，甚至不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他拿起镯子。

那镯子极美，秾丽的红色里流转着星星点点的流光，似是散落的星子被尽数收揽。

就是这么好看的镯子，他一次也没见她戴过。

一次也没有。

他心里五味杂陈，神识探入，触碰到一道封印。

应当是记忆的封印。

他犹豫了一下。

他和她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除了要和其他人解释为什么成婚第二日新娘子就消失了的事情，其他好像都很和他心意。

没有莫名其妙的妻子，莫名其妙的爱情，莫名其妙的婚姻。

他逼着自己舒一口气，心里却一点也没觉得舒服。

他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这段记忆上。

百里玄策闭了闭眼，最终，向那镯子里注入一小部分灵力。

……

他睁眼便站在了一处春意融融的小院子里。

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他似乎只是借居在这具身体里的旁观者。

“阿时！”他听到这副身体喊，明明是他自己的声音，却是从未听过的，欢欣雀跃的语气。

“玄策，快来，今天去林子里抓到一只好大的兔子！”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扛着一只足足有她半个身子这么大的巨型兔子跑过来。

少女娇嫩的脸上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放松和欣喜。

“今天给你做烤兔子？”他的手碰上女孩的头，轻轻揉了揉。

“好啊好啊。”女孩看起来很高兴，捧住他的脸，重重亲了他一口。

像是什么奖励。

他就这样跟着这个身体，看着少女欢欣，皱眉，哭与笑，跳与闹，就这样到了夜间。

他看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美景。

他看到你在哭。

在流泪，可分明你是愉快的。

这样矛盾的你让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再多看一点，再多看一点。

“阿时，答应我，日后我回到天上去了，你也要嫁给我，好吗？”他听到这副身体小心翼翼。

“……”她没有回答。

似乎是实在受不了了，她最后迷迷糊糊同意了，还赔上了一身修为。

他看到自己小心地拿出红镯，给她戴在手腕上，洁白的皓腕间凝聚了那晚的月光，以及相思的红色缠绵。

极致美丽的色彩碰撞进他的眼底，让他几乎无法回神，想要去触碰。

可画面变了。

他看到自己的背影，和她眼中盈满却倔强没有掉落的泪水。

“你忘记了。”他听到她喃喃自语，听到她哽咽的声音。

她转身离开了。

画面又变了。

他看到那个明媚的少女被人一掌逼入墙角，她忍耐着，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哈，昔日宗门天之骄女如今沦落成这副摸样了？”

你冷冷的看着他们，却连一丝灵力都凝聚不出来。

“修为尽失的滋味如何呀？哈哈哈哈，让你护着你的小情郎，如今怎么呢？他扔下你跑了吗？”

他挣扎着，他想要去救她，他想把她扶起来，问问她痛不痛，再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来晚了。

可他做不到，他只是旁观者，这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往啊。

百里玄策醒过来了。

他想起来了。

原来，她流落至今，都是因为他。

“ 我说过要你找不到我很容易，只要我想”

“臭老…白虎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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