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亭岚端着手,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下了。
双手红肿发紫,已然渗出血来。
“啪!”
“呃!”
他弯下腰,手掌也随着他的浮动向下,嘴里隐忍着发出声响。
方晏华将这下打完,停了下来,看着季亭岚因为疼痛而弯下的身体,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蔑竹板杖沾上了一点鲜血,又因为和手掌的碰撞糊成一片,还带着血腥味。
“你可知错?”
“暮云。。知错。”
季亭岚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为何冲动?”方晏华逼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凡是三思——而后行?”
“因为。。”季亭岚停了一会儿,一点一点蜗牛爬似的将手摆好,再抬头看向方晏华阴郁的神色,斟酌着词汇,“因为他羞辱了先生,拿那件事情羞辱先生。”
预料之外的,他手上没有板子打下来。
方晏华拿着蔑竹板,轻轻敲了下季亭岚的肩头,淡然笑笑,只用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这不是你给的吗?怎么?就许你做不许人家说了?”
季亭岚,眼睛睁大,肩头因为这下敲打略微疼痛了一下,内心颤动惶恐不已,他知道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是因为他才入狱的,若是要惩罚,那就不仅仅包括责打了,所有谩骂,误会,谣言,他都必须要接受。
但这确实是他的错,是他该受的。
“这个理由也算一个,但还有一个呢?”方晏华又甩出一句:“往你自己身上找找,不要再推卸责任!”
季亭岚似乎没有想到先生还要一个理由,在他这里,他打人完完全全就是因为王乔自己不知好歹,骂了先生,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啊。
他望了望还在那边靠着的王乔。
王乔也一直盯着这里,当然没错过季亭岚看过来的眼神,直接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果然,心中的怨愤又出现了,他不得不将眼睛移开,免得冲动之下再给一巴掌。
冲动?
心思瞬间回到问题上,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方晏华耐心等着季亭岚的回答,他看见季亭岚望了眼王乔,自己也跟着看了过去,刚好看见王乔瞪过来的眼神。
眉头一皱,旋即眼中自然流露出警告的,盯得王乔浑身发寒。
季亭岚没看见方晏华的这个举动,直接将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
“先生,是暮云冲动了。”
方晏华转头,将眼神收拢,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即知道自己冲动,那就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做忍耐。”
“先生!”
“啪!”
“呃。。”还没来得及解释,方晏华的板子就打了下来。
蔑竹板打下,正好是在宋沉和盛楚瞻进门的时候。
“君怀,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生这么大气?”
盛楚瞻见到这场景后,将宋沉仍在那边,自己连忙跑了过来,低着头靠近方晏华,“这么多人呢,好歹给他留点儿脸面。”
“脸面?”方晏华反问,盯着季亭岚看,“他给自己留过脸面吗?”
季亭岚抬了一下眼睛,“先生,我。。。”
“闭嘴!”
季亭岚忍住不甘,将嘴闭上,求饶似的眼神和盛楚瞻撞上。
呵斥声传入走来的宋沉耳朵里,让他刚想行礼的动作一滞,好在收到盛楚瞻的眼神,默默退到台阶下面。
季亭岚低下头,手也放了下来,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盛楚瞻看懂了季亭岚的眼神,接着又劝:“哎,消消气儿,这怎么说也就是你家私事儿,不就落了你兄长一点儿面吗,人家君寒都没发这么大脾气,你倒好,直接给人在这儿罚,至于吗?”
方晏华准确听到盛楚瞻这么一大串话里面的重点,直接问道:
“什么落兄长面儿了?”
“你不知道啊?”盛楚瞻一脸惊诧之色,转头一脸疑问地又问季亭岚:
“你没和君怀说?”
季亭岚摇了摇头,他自来这儿起就跪着了,先生也没过来看看他,他根本就没机会说,现在盛楚瞻将事情给提了出来,他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刚开口想要解释,但直接被方晏华一个眼神凝视,本能使他闭嘴。
现在轮到盛楚瞻疑惑了,“那。。。你们这是因为。。?”
方晏华回身,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
盛楚瞻跟着方晏华的眼神看过去,一个满身是血,浑身脏兮兮的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顿时他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那人道:
“呃。。。这暮云打的?”
方晏华只往外吐出一个字:“是。”
盛楚瞻差点没站稳,实在是忍不住扶额,看了看跪的端正地季亭岚,又看了看站着的方晏华,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季亭岚不语,方晏华则道:
“你刚说兄长,暮云是对兄长做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他那儿敢啊,”盛楚瞻摸了摸鼻子,“就陛下让他代掌琼林宴的主理人。”
“哦?”方晏华挑眉,看向季亭岚,“你需要解释吗?”
解释?
先生愿意听他解释?
沉默了一会儿季亭岚回道:
“是九千岁和公主殿下一同让陛下下旨的,其余的暮云不是很清楚。”
季亭岚老老实实的回答却让方晏华愣神了,眉头皱成了川字。
盛楚瞻眼见方晏华的神色不不对,连忙插嘴:“是啊,这都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他能抗旨吗?”
说完又用眼神示意还站在台阶下面的宋沉过来,“这事情我们后面再说,先看看来的新人,人可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方晏华倒是看见了退下台阶的宋沉,又见盛楚瞻护在季亭岚前面,便顺了意思,将眉头舒缓下来,卸下刚才那股气势,轻声念叨:
“宋轻舟?”
“是,轻舟见过方大人,”宋沉瞧见盛楚瞻的眼色,听方晏华叫他的名字后,上前来拱手行礼,中间也不忘给跪着的季亭岚一礼。
季亭岚跪着,目光也一直放在先生身上,对宋沉也只是轻回一礼。
“我在考场见过你。”方晏华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把蔑竹板,退还给宫人,“你当时好像迟到了吧。”
“呃。。是的。”
宋沉当日迟到是因为风雪太大,上京的路上他又耽搁的久,那又是他第一次进京,紧赶慢赶好歹是提前一天才到了京城。
但却错过了唯一一次提前进考场的机会,所以第二天才会找不到路,又给迟了,幸而当时是方晏华主持,这才能放他进去。
“我看过你的文章,写的很不错。”
方晏华收敛神色,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宋沉身边。
“也是我特意让人将你调到我这里的。”方晏华话语一顿,“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季亭岚听见这话,猛地一抬头,目光从先生身上转移到那个叫宋轻舟的人身上,一身淡青色的官袍,恭敬乖巧,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蛋儿,看上去年纪比他小了不少。
这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了。
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嘛。
他当时还疑惑过为什么就他没有定下官职,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了,竟是先生亲自相邀!
想他当年拜师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换来的近身伺候的机会都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可这人就这么轻易来了?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台阶下面的两人。
宋沉听后同样呼吸一滞,刚想说那句话却被盛楚瞻的动作卡在喉咙里。
因为盛楚瞻在方晏华背后一直向宋沉摆手。
“谢。。”谢字都已经落下了,却硬生生给宋沉掰了回来,“我不介意的。”
“嗯。”方晏华虽然察觉到了异常,但他不在意,点点头,对着他身后的阁楼一指,:“不介意就好,你先去里面熟悉一下,我处理点事情。”
他看见王相的身影了,看来消息传的很快啊。
宋沉因为刚才见识了方晏华的手段,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留,听简方晏华如此说,立刻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身后传来的一声怒吼将他硬生生拖住。
季亭岚的目光也转向那边——
是王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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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害我儿!~
季亭岚:(冷漠)是我。
王相:“臭小子!........”
方晏华:凝视.....
王相:灰溜溜走人。。。“我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宋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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