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拍着他后脑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冲他大笑。
“臭小子!还不快去练武!”
转头,他看到优雅清丽的女子掩袖笑看着他们打闹。
这是他对父母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梦里的悲伤丝丝缕缕,牵着他,引着他,送他上了战场。
有喜,有悲,有遗憾。
……
秦空睁眼,还没睡醒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杵在他上方。看他醒了,还笑得露出来一嘴的白牙。
“呦!小将军醒了?”
“操!”秦空吓得一个激灵,上去就是一个挥拳,正中鼻梁。
“啊!!!!”
一个美好的清晨,由副手的惨痛经历开始。
军队整装待发,秦空神清气爽地指挥众人收拾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个用白布包着鼻子的副手。
副手相当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你伤我不用给钱!我杀敌还能领军功呢!”
秦空充耳不闻,利索上马,还用脚踢了踢他。
“赶紧的,上马!谁让你之前靠我那么近的,长那么猥琐我当然吓一跳。”
副手敢怒不敢言,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要是首领心都脏!
打人就算了,居然还骂他长得丑!
他才丑!
副手恨恨上马,死死盯着秦空那张俊美风流的脸。
“启程!”
青年挥手下令,率先策马扬鞭,马儿应声嘶鸣,扬起马蹄跑了起来。
他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尘土飞扬,滚滚浓烟卷着骏马和将士。
这支军队马上要飞到北部胡人那里,去支援苦苦支撑的安北将军。
要说安北将军这两年最愁的是什么。
肯定是匈奴。打匈奴打得自己人士气低迷,个个带伤。匈奴确实不好打,膘肥体壮还善骑射。
说实话,安北也不愿意跟这群大块头硬抗,一拳下去倒的是自己。
先帝十五年前割地赔款,那时候确实安了这群蛮夷的心,吃肉吃得满嘴流油。
如今十五年过去了,这群瘪犊子又开始不满足了,故伎重施向边关施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希望凭这个让朝廷妥协。
可如今的陛下不是先帝,硬是扛住了来自朝廷的压力,下令待命抵御匈奴。
陛下的心是好的,做的也是对的,可大康重文轻武惯了,朝廷里的文人一抓一大把,个个养的白白胖胖,比他们武将还宽了不少。
文人是多了,武官是真少,少就算了还参差不齐,没一个是顶事的
好的武将也有,可都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总不能让人家操劳了一辈子,都快蹬腿了还让人家上战场。
年轻的武将也有,可质量普遍不高。
安北愁得头发是大把大把地掉。
他一个武将,安心打仗不行吗?非要愁这个愁那个,他也不想这么愁,可偏偏朝廷那边不靠谱,自己总得支棱起来吧。
“唉……”他叹了今天第十八次气。
一旁的军官默默翻了个白眼。
军官是真搞不懂自家将军,如果能想出来办法,那愁就愁吧,掉的头发都是智慧的结晶。可脑子不好使就是不好使,再愁也想不出来法子,那还愁个屁,净给自己找事。
还不如安心听陛下差遣,让陛下自己掉头发去。
军官暗自肺腑,面上还是一副恭敬贴心的模样。
“将军不用担心武官的事了,听说秦大将军的子嗣今年刚弱冠就参了军,领着援军在西北部打大乌呢。”
安北想骂人,可顾忌着秦大将军也不好意思骂太难听。
“一个二十岁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他参军有半年吗?”安北怒斥了几声,满肚子怨气。
“谁不知道秦空是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这样一个人要参军早就来了,何必在京城搅弄风云,长安里哪个纨绔没被秦空揍过?哪个朝廷命官没被他骂过?”
军官连忙低头称“是”。
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小声补充了一句:“最新情报说,秦小将军痛揍了大乌,还抢了人家的粮草和财物。”
“干得好!”安北将军一拍大腿。
而后乍一看军官一言难尽的神色,他尴尬咳嗽两声,强行挽尊。
“毕竟……毕竟是秦时炎的孩子!有点能耐还是可以接受的哈哈哈。”
军官也跟着笑了两声,示意对方说的对。
将军,你脸疼吗?
“行了行了,不说那臭小子了,不痛快!”安北一挥大手
“告诉下面的,让他们安心养伤,我再去跟朝廷周旋周旋,争取派兵过来。”
他说着说着就又骂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把老子一放就是放两年,还不让增收兵马,死的人多不说还没点补充,迟早都死在这儿!”
“死的干净了事!让那群文官再骂!刀架脖子上最先尿裤子的就是这群孬种!”
军官早就脚底一滑溜了,自家将军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动不动死啊活的。
习惯了习惯了。
安北口不停歇,正要接着骂人,突然就被一阵马蹄“咚咚”声打断。
他脸色一变。
“靠!狗日的胡人!又来!”
他迅速起身,冲营地大吼。
“能站的都给老子站起来!不能站的别给老子逞能!前锋队跟老子冲!”
一个刚断臂的年轻士兵被这声吼惊醒,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挥开来搀扶他的军医。
“大夫,别管我了,我死也要死战场上!让我跟兄弟们在一起,我不做逃兵!”
军医是个三十岁左右留着长须的清瘦男人,骨子里有着军队的暴烈,一听这话上去就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耳刮子。
“逃个屁!你这样的就是上去送的!我好不容易捡回你一条命,还能白费力气?”说着,这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直接把这断臂的健硕青年打横抱起,拔腿往安全地冲。
安北拔枪上马,红缨枪背在身后。
“骑射队准备。”
两排精装骑兵登上城墙,厚重的射机发出“咔咔”的声音。
“步兵准备。”
城门大开,排排步兵脚步一致,个个手拿长矛盾牌。
“前锋队,来!”
安北背着红缨枪,脚蹬马鞍,腿一迈上马,率先朝前走。
他整个人冷冽肃杀,目光满满都是凝重。安北身后,都是打前锋的好手,浑身的血气和杀意。
整个前锋队身上布满尘土,大大小小的伤口随意包扎,虎狼一样的压迫感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携着满身侵略紧盯着前方。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天空阴霾密布,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触目皆是断臂残骸。马蹄“咚咚”声越来越大,安北甚至能感受到地表的震颤。
象征着来者数量的惊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隐隐荡出一片黑影。
安北吐出了一口气,表情越发凝重。
来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重骑不紧不慢的朝前赶近,就是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凶戾之气,身上的甲盔闪着阴沉冰冷的光。
这片阴云浩浩荡荡,用无尽的威势和肃穆诠释着铁血,可身上的血迹和伤痕也在告知众人他们已经经历了多次战争,经验丰富且显得风尘仆仆。
这样一支行军有素的军队,可都紧跟着最前方领头的步伐,
来者的头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甲,身上的盔甲和长剑血迹斑斑,还有几个裂口,手指也鲜血淋漓,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长腿随意的搭在马的两腹,领头的青年面容清俊风流,嘴角含笑,可腰身板直,眼神坚定,鲜血和灰土弄脏了银甲,更显整个人肆意张扬。
重骑步步向前,压迫感铺天盖地的冲了过去。
安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暗道不好,瞧这阵势怕是匈奴要来真格的,要彻底攻下北关。
眼神逐渐坚定,安北心想,无论如何,哪怕就是死在这里,从城墙上跳下去,他也绝对不会投降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手,身后的骑射队应声安装箭标。
只待他放下手,箭火就会发射。
箭标来势汹汹,箭头散发着冰冷犀利的寒光。
来者的青年见状挑了挑眉也不生气,朗声笑道:“安北将军,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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