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校长

母亲的离世像是一把钝刀慢慢插进心脏，直到心房与心室分离，我慢慢反应过来赠予我生命的人，她的血液停止奔流连同她温度也流失了。

医生宣判死亡，我知道 ，我的心自此缺失一角。

在我十七岁那年，父亲患上肿瘤，日渐消瘦后终是命丧。原先富余的家庭变得负债累累，但母亲很少报怨只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生活的重担压在了我那瘦弱的母亲身上，她白天上班晚上又要操持家务甚至连我的功课也一一检查。母亲的勤劳让这个家同原先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的衬衣依旧干净靠近些就能闻到皂角的香气，屋子也依旧整洁干净就连父亲的书房都保持着一尘不染。

只是，母亲不再种花。她那样爱美的人，为了节省时间将头发梳成了最简单的样式不再戴发饰，也不再擦香油。

我心疼母亲便提出辍学打工的想法

校长妈妈：我不同意！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供你读书况且我们家还没到那样的境地。

母亲意料之中地提反对意见

于是我开始逃学，花伙食费泡在两块钱一小时的网吧。

班主任带人来捉了两次，他不忍心原本成绩优异的我堕落至此 。但我铁了心要辍学，第二天照常翻墙逃学。

终于，他给母亲打去电话

母亲风尘仆仆地赶到网吧时，我正端着泡面坐在电脑前预备再打一把游戏。看见母亲我并未感到诧异，因为我知道我这样做迟早会面临这样的情境。但我看到母亲双鬓生出的白发，担忧的眼神突然就后悔了，我怎么能这样令母亲担忧呢。

母亲并没有大吵大闹，不争的怒骂，愤怒的耳光…这些其他家长对自己孩子耍的手段母亲通通没有用到我身上。

她只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泡面，然后将它拿走。牵起我的手……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了味蕾传来的云吞与肉片的味道以及妈妈的眼泪。

味道有些咸，并不是饭食而是我的眼泪。

校长：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

我这样保证

终于，在那个枝繁叶茂的夏天我以市第二名的成绩揭印在了光荣榜上。

我和母亲都落下泪来，这次是因为高兴。

校长妈妈：书包里有饼干饿了就拿出来吃，雨伞在书包最左侧。生活费放在行李箱里的小网兜里要保管好……

校长：我知道了，妈！你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了。

校长妈妈：嗯…

校长妈妈：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校长：妈，你在家好好的注意身体。

我向她挥手，看见她的身影拉远变小，再落寞转身。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妈妈幸福。

后来我回到家乡教书，生活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我上班，妈妈在家种种花，偶而也同妻子去街上买些称心的衣服。但我却日渐忙碌陪母亲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在家办公的时候母亲会静静坐在附近。

我庆幸最后让母亲种上了花过上了好日子，同时我亦遗憾没能多陪陪母亲。

这遗憾像是一头野兽，总在想念母亲的夜里出没，令人抓心挠肝。我知道时间或许会让这些令人无法释怀的遗憾减淡，但我更知道这些遗憾永远无法彻底消失。它们日减其半，万世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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