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殇从皇位上站了起来,他偏头看了看一旁,装作毫不在意的问,“听说这些年摄政王便是坐在那里上早朝的?怎么今日没看见那把座椅?”
一旁太监吓得立即跪了下去,“回皇上,自您回宫那日,那把座椅便被处理了。”
“哦?是吗?朕还想亲眼见见呢?”帝殇缓缓走了下来,他身形不高,但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威压,他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裴泫,眼里带笑,“你说那个大礼会是什么?”
裴泫没有回答,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帝殇招手,有人将书信送了上来,他拿起来甩到裴泫脸上,怒吼道,“裴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武林盟勾结多年,甚至还蓄意挑起朝堂与江湖的争端!”
裴泫跪的笔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臣问心无愧,臣从未做过此事。”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些信是怎么来的?”帝殇居高临下看着裴泫,一字一句道,“这上面的字迹可是和你一模一样,甚至上面还盖有你的私印!”
裴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上面绝不可能会盖有我的私印。”私印那东西他向来都是贴身携带,自认不曾丢失过一时半会。
帝殇勾唇,上钩了,“你怎么如此确信?这些信一直放在朕手中,你怎么能确定这上面没有?除非……”他笑了笑,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但此时他说不说,已经都无所谓了。
裴泫皱眉,“臣相信清者自清,这些信绝对与臣没有丝毫关系。”
帝殇叹气,“朕也希望如此,可惜啊,”他看向那两位老者,“你不觉得他们很眼熟吗?”
他挥了挥手,两位老者披散的头发被弄到耳后,裴泫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年参与反叛的将军,他明明已经全部杀死了,绝不可能有人还活着!
帝殇一直看着他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挑眉,当年的人当然都死了,留下活口就是留下隐患,裴泫还不至于那么傻,这两个人都是假冒的,但也的的确确参与了那场叛乱,那天反贼攻入皇宫,他父皇临死之前将其中两名士兵击晕,藏入密室。
他知道如果他不死,反贼是不可能放过搜查每一个地方,自皇宫失守的那一刻,他便猜到裴泫的野心,他恨自己没有早日看清裴泫,因此费劲抓那两人,只为帝殇未来之路能够顺利一些。
那日死亡人数太多,裴泫根本无法察觉到消失了两个人,抓住反贼之后,他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全部斩杀殆尽。
帝殇入皇陵当日,楚易偷偷将那二人转移出去,在楚易的逼问下,他们终于松了口,可惜身份低微,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帝殇便让楚易将他们一直关押在楚府密室。
自岳麓拿到密信那一刻,帝殇便决定让那二人成为裴泫手中的将军活着。
他让人找到那两位将军生前的画像,让君琰制作了两张脸,然后把人皮面具贴上去,再涂上带有剧毒的药物,那张脸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关押多年,他们早就不堪折磨,而且帝殇还以他们二人的亲人性命为要挟,他们因此不得不听从他的指令。
自那场叛乱之后,他们从不曾出过密室,因此并不知道全家除了他们已再无幸存者,对于帝殇的话他们信以为真,觉得反应都是死,临死之前可以护住自己的亲人,他们死而无憾了。
这样做的确卑鄙,可是帝殇却觉得这是他们该得的,他心中没有丝毫愧疚,他们苟且偷生了多年,早该承担罪责。
裴泫猛的扑了过去,帝殇没让人阻拦,他在其中一人脖颈处发疯似的寻找人皮面具的接缝处,可是抓破了对方的皮肤,他也没有找到。
帝殇招手,立即有人推开裴泫,他眼神变了变,猛的跪趴在地上,大声哭喊,“臣冤枉啊!当年他们二人虽是臣麾下将军,可是自他们反叛之后,臣便一心只想杀了他们为先帝报仇,谁知他们竟然侥幸不死,如今还来污蔑臣,他们该死!”
他猛的动手,帝殇也没让人阻拦,那二人死不死他一点也不在意。
裴泫若是那么容易对付,他也不至于等了这么多年。
诸位大臣心中大惊,敢在皇上面前杀人,这裴泫是真的胆大妄为啊!
“算了,”帝殇走了回去,他重新坐下,怒吼道,“无论反叛之事是不是你做的,那些信都是出自你手,这点你无法解释,自今日起,剥夺你摄政王职位,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半年,无诏不得出府,若胆敢违抗圣旨,斩立决!”
有些大臣以为裴泫还会为自己辩解,却见他趴在地上,接了旨意,“臣遵旨!”
裴泫身边的人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做事,帝殇看着他们,猛的一拍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朕既然已经回宫,那自然要充实后宫,毕竟需要延续皇家血脉,但朕又不好随意选人,万一对方心怀不轨,试图谋害朕,那岂不是十分糟糕?诸位大臣都是朕信任之人,明日你们便将适龄女子送入皇宫,朕让朕的丽妃好好挑选一下,若有不错的,朕一定重重有赏。西郊不久之前遭遇虫害,粮食颗粒无收,朕作为一国之主,自然要勤俭节约,选妃一事一切从简就好。”
他此时这样要求,很明显就是想要将那些女子作为人质,以此要挟诸位大臣。
明明知道他的阴谋,却无人敢拒绝此事,只好叩首谢恩。
下朝之后,帝殇去了紫夜宫中,紫夜屏退众人后,无奈叹气,“主子,你事情做的那么急,不怕他狗急跳墙,带兵造反啊?”
帝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知道他当年为何不敢杀我吗?”
紫夜想了想,“因为当时你还小,而且又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敢背负弑君的骂名。”
“可是他敢杀我父皇,甚至若不是父皇护住我,我恐怕早就死了。”帝殇看着茶水,微微勾唇,“所以一开始他就是想要皇位,只是后来见我活着,而且年纪又小,他才有了私心,觉得将我培养臣傀儡皇帝会更好,既有了实权,又不用承担骂名。”
“所以,”紫夜在他身旁坐下,眉眼中有些担心,“此时他真的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是啊,”帝殇将茶一口气喝完,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他现在肯定想弄死我,可惜却不会那么快就带兵造反,我倒是希望他反,但他肯定短时间内都不会如此行事。”
“为何?他已经失去了权力,不可能还会想再失去性命的!你若是不死,迟早会弄死他的。”
帝殇看着紫夜,见她还没有想明白,想了一会,然后换了个方式问她,“如果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一个江湖中人想杀了你,可是他又没有证据证明你是魔教中人,不明真相的江湖中人还在一旁一直阻止他杀你,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紫夜眯着眼睛,认真思考了这个情况,“先按兵不动,然后等魔教中的其他人来救我,这是最保守的方法,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坏处。”
“所以啊,”帝殇拍了拍她的头,“裴泫也是这样想的,诸位大臣都知道我得罪了他,若是此刻我出事了,他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当然如果他真的敢做,那么裴泫应该不会真的特别在意这件事,”他看着自己袖口上面绣的龙纹,微微失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不清楚我究竟有多少实力,有多少兵力,如果贸然行动,他怕不能一举成功。他清楚我现在不能不管不顾的杀了他,毕竟他蛰伏多年,在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容易连根拔起,所以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笑了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紫夜听到这里,终于彻底明白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要选妃的,我还以为你想拿她们当人质呢!”
“毕竟一个后宫嫔妃想杀我,那简直不要太简单,”帝殇打了一个哈欠,他在一旁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准备睡一会,“若是她成功了,到时候只要杀死她,或者杀死她全家就可以一了百了,既可以除掉我,又可以重新得到权力,真是一件美事。若是她失败了,一切罪责都由她承担,他啥都没做。”
“万一他不这样做呢?”紫夜还是有些担心,“说不定他没往这方面想呢?”
“裴泫那般心高气傲,此刻肯定在心里急着寻找一个最快又最实在的方法弄死我,如此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没道理不去试一试。”
帝殇声音不自觉放低,似乎即将要睡着了,“自今日起,派些暗卫伪装成宫女太监,应该能抓到不少来刺杀我的宫女太监或者嫔妃,除了嫔妃其他抓到都不必留活口,反正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我要是一个一个去对付,实在是烦的很。”
“是,”紫夜拿起一旁的毯子给他盖着,“会做好这一切的。”
接下来才是真真切切的斗争,裴泫应该已经想到了很多办法,现在恐怕连玉石俱焚都想到了。
一个聪明人并不可怕,一个聪明又不怕死的人才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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