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养心殿,实在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玉容虽说已然在家跟着教养嬷嬷学过了言行举止,但也还是免不了提着一口气做事。
梁九功毕竟是太监总管,也不能时时提点着她,玉容便过了好一阵如履薄冰的日子,不过好在皇上只白天在养心殿,晚上回了乾清宫她便也还能歇一口气。
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面递进来的折子格外多,玉容添了几次灯油,外间的烛芯也是剪了又剪,仍不见皇上有回宫的意思,心里便又悬了起来。
养心殿后面的寝殿因着皇上很少留宿,即使是日日有人清扫,也难免带上些清冷的霉味,今儿个见皇上没打算要走,玉容便连忙从侧门进去收拾了出来。
开窗通风,检查被褥,想着皇上深夜里应当不喜太过浓郁的熏香,便取了新鲜的佛手香椽供在案上,连床头的长烛都撤下去了两根。
不得不说,做皇帝还是极辛苦的,玉容只觉得困劲一点一点地上来了,连眼皮子都不听话起来,但皇上还在外间没放下那些折子。
照理她不是乾清宫伺候安寝的宫人,后面的事本不必她来了,可皇上来这边看折子,总不会大动干戈地连宫女都带过来,因此便也只能让玉容临时顶上来。
梁九功见她收拾得还算得当,便暗示她上前请皇上就寝。
这眼神一出,玉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什么——您一个哈哈珠子出身的正四品总管,这时候让我去送死合适吗?
心里虽有些嘀咕,玉容倒也能明白梁九功为什么让她上去,无非就是他是御前的老人了,皇上指定不会听他的,但若是换个生面孔的小宫女,说不定皇上仁厚些还能有得缓。
可明白归明白,这也不代表她真敢上啊……
得罪皇上是不行的,可得罪了梁九功也未必好到哪去,玉容心中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咬着牙上了。
“皇上,该歇了。”玉容低着头半蹲福身,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虽不敢抬头看皇上的表情,却也隐约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身上晃了一圈。
“你是赫舍里家的,”这话不像个问句,玉容还没琢磨好要不要答一声是,便听见皇上又自顾自地问了下去,“旗名叫什么?”
玉容有些发蒙,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很恭敬地答了一声,“回皇上的话,奴婢小名其其格。”
“嗯,其其格……”不知是否是血亲的缘故,方才她开口的声调陡然间让皇上想起了先孝诚仁皇后,这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得到答案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终究不是依兰。”
玉容这时候也不知答些什么,只是低头听声,便听到皇上的动作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搁下了笔,将纸张奏折捋到一堆才站了起来。
“起来吧,还等着什么呢?”那双乌缎面绣金线的靴子在玉容面前一晃而过,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进了寝殿,玉容也等着小太监关上了门,这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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