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故燕王府（十）

当我再次见到游梦仙枕的时候，毫无疑问恢复了记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玩子，算她倒霉，落在我手里，今天势必抓她去警署结案。

谁知她竟然为了脱身谎称我们遇到了穿越，回到了600年前的大明朝。

我身为堂堂香港警察，如何识不了她这些伎俩，再次一把抓着她，防止她真的逃跑了。

她挣脱着想要甩开我的手，急喊着，“你有什么不相信的？都做了这么多天的娘娘了。”

我猛得松开她的手，诧异地看着她，“娘娘？”

她瞥了我一眼，笑道，“是啊，你现在是燕王朱棣的柳妃娘娘。”

“朱棣？”

朱棣，燕王朱棣？

方才睁开眼睛看到小玩子，我一心只想抓她回警署结案，根本没来得及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穿越？穿越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到了600年前？

她说的是朱棣……我感觉到这些日子的记忆从脑子里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他的脸渐渐出现在我眼前，仿佛是和朱第一样的面庞，我被他救了，来到这个什么王府，这些日子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和他……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些日子和他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我的内心一阵恐惧，随即便是更大的迷茫和困惑，脑袋完全无法把记忆里的一切串起来，我还无法细想所有的惊恐未定，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怎么会是这样呢？”

只听小玩子在一旁感叹着，“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哎，你是不是想留下来继续做你的娘娘啊？”

我抬眼看着她，心顿了一下，完全没有迟疑地说着，“不，不。”

我在想什么，如果我真的穿越了，先回去才是真的。

回去，一定要回去。

小玩子一下子有了神采，笑着看着我，“好，那就照我说的做。”

我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理清事情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先回去，“好。”

突然门口进来一个女孩，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娘娘，肖姑娘，喝着茶。”

我们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敷衍地说着，“好，好。”

待那女孩出去后，小玩子拉着我的手往没人的地方跑，一路上我瞥见这奇怪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些熟悉，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而且越来越清晰。

到了一处后院，我思绪着愣在原地，小玩子在我眼前晃手，叫我，“哎，你到底想好没有，这种事一定要心诚则灵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开始吧。”

小玩子举起玉枕，让我也一起举着，嘴里说着，“来，先念咒语。”

“什么咒语？”

她不耐烦地说，“就是再说一遍我们当时说过的话嘛……”

然而我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

她解释道，“就是……哎，先说好，回去，你不能抓我哦。”

她收回玉枕，试图跟我商量着。

我看着她，随即转头，“我不答应。”

谁知她一下子叫了起来，“你不答应？你不答应我还回去做什么？我不如留下来做朱允炆的妃子。”

我冷笑一声，“随便你。”

她恨恨地咬着牙看着我，“好，你狠你厉害你毒，哎，你去哪里？”

见她开始叽里呱啦废话，我转身就走，“虽然我现在拿你没办法，可是作为警察，我不会和小偷废话。”

她在我背后不满地说，“现在时光已经倒流到600年前了，你不能放下你的警察身份啊？我们现在可是流落异乡的难姐难妹。”

我想起她谎称和我是姐妹，还表现得和我姐妹情深的样子，不屑地说，“是警察和小偷。”

谁知她竟然说着，“是燕王妃和……”

“我不是燕王妃。”

我近乎失控地反驳，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这些，让我觉得无比愤恨和难堪。

哪知她喃喃继续说着，“明明都已经是了嘛，干嘛不肯承认。我看得出来，那个燕王朱棣，对你很痴情……”

“闭嘴！”

当她提起朱棣的那一瞬，我几乎是颤抖着喊出声，我自己都没有去细想这个男人，她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胡说八道。

可是眼前这个人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继续说着，“我说的有错吗？难不成你是被燕王强迫的啊？”

我大步冲向她，一把将她的手拧到身后，警告她，“不要再说了。”

她吃痛地喊着，“好好好，好嘛，放开我，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们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

为了避免她再胡言乱语，我愈发用力，“走还是不走？”

她一边痛喊着，一边说，“走，走走走……先回去再说行了吧。”

我们恨恨地看着彼此，随即拿起玉枕，按她说的，重复了那夜抢夺玉枕时说过的话。

在我们以为就要回去的时候，睁开眼睛，却还是待在原地，身边的一切都没变。

“回不去？为什么回不去？难道我们只能就在这里了？”

我听到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恐，渐渐转为失落，或许关于回去这件事，她已经研究了很久，大概她也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了回不去的事实。

我抬眼看着这周遭的院子，愣了一下，喃喃说着，“难道真的是让我就在这里。”

我们两个都呆在原地，互相也不看彼此，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她收起玉枕，才淡淡地说着，“既然回不去，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大家好自为之。”

我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去了哪里，只是一个人呆在原地，终于一个人了，我才能好好想想这些日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我真的是穿越了吗？现在是600年前的世界？

我迷迷糊糊间竟然又走回到刚才那间屋子，我对这里竟然这么熟悉了吗？

我刚走近院子，就见一男一女朝我跑近，待我仔细一看，那女的是刚才进来给我们倒茶的女孩，她是小平。而那个男人，我怎么会不认得他，他是朱棣。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就在想，怎么我失忆的时候都忘不掉这张脸？为什么偏偏就有名字一样脸也一样的两个人？为什么我糊里糊涂就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就这样靠近他，和他亲近？

“你怎么了？脸色仿佛不太好，药吃了不管用吗？”他扶住我，温声说着。

我轻轻躲开他搭着我的手，没去看他，“没事。”

他见状愈发靠近我，“还是你师妹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下一惊，想到现在还在王府，要出府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不能打草惊蛇，随即佯装沉静地看着他，“没有。”

小平将我扶着进了房间，他也跟着进来，我越来越感到不适，却极力掩饰异常，抬眼问他，“你今日不用出府吗？”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着，“本王瞧着你不大好，看着你吃了饭，吃了药，睡下本王再出门。”

他侧头瞥见案头放着一碗药，随即拿起来，叹道，“果真，没看着，你又不好好吃药了，来……”

说着他就举着药碗想要喂我吃药。我忙后退，说着，“不用……”

想了想，试图从他手上将药碗接过，“我自己来。”

他没有给我，只是望着我，“你在怪本王吗？怪本王惩罚她们不够重？你放心，她们要夺你性命，本王不会放过她们。”

我还没回过神他说的是谁，就见他让我坐在床上，温声说着，“来，喝药吧。”

不知怎得，他越温柔，我越无法推开他。

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和他之前到底算什么？我也不敢细想，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

他轻声问着，“怎么这样看着本王？”

我尽量平静地看着他的脸，“我累了，想一个人躺着休息一会。”

他见我药也吃差不多了，温柔地凝视着我，“好，等你睡醒了，本王就回来了，想吃什么？本王给你带回来？烤鸭？糖炒栗子？还是你想吃糖葫芦啊？”

我极力去忽略他的脸，忽略他温柔的眼睛，忽略他所有爱意的深情，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

我转过头假意想要躺下，嘴里淡淡地说着，“都好。”

他轻轻抚上我的脸，低声说着，“你好好休息，等我。”

我闭上眼睛，等听到他出了房门，许久才睁开眼睛。

我轻轻拂去他刚才在我脸上抚摸的痕迹，眼角不知怎得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泪水。

我找到并换上自己原来的衣服，什么都不用看，这府中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我原本想一走了之，看到他方才喂我吃饭的碗还在桌上，心中迟疑，终究还是想留些字。

待拿起笔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脑子几乎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教我用笔写字，还有我们在书房做的事，还有他握着我的手写下柳如眉和朱棣几个字。

我心里不知怎得，恨恨地掰断那支笔，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不去想他，身体却好像有记忆一般不受控制地记起和他耳鬓厮磨的那些片段，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触碰我的温度，我记得他叫我的声音。

才不是，我是张楚楚，不是什么柳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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