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赶紧把我的肉食拿来。”一声惊呼将秦峰从沉思中惊醒,他看向秦远翔,眼中满是恨意。
旁边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了更远处的座位上,秦峰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都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实在是太吵了,一点都不文明,一点都不注意,一副农村出来的样子。
而这个男孩,却是秦峰的亲生骨肉,也代表着他的身份,可是,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却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狠狠地贴在了他的脸上,实在是太讽刺了。
秦峰怎么会对他有好感?
目光一转,看向廖静芝,只见她正坐在秦远翔的旁边,用汤匙喂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一块烤肉不小心掉在了桌上,他也顾不上弄脏了,用油乎乎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这才算是洗得干干净净。
黝黑的脸庞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这么开心。
秦峰冷眼旁观,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就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
“秦局长,您也来了?”王耀道。
一声稚嫩的嗓音从旁边响起,秦峰回头一看,是她所在部门的一名女秘书,才上班两个多月,二十多岁,长得很是清秀,很是惹人喜爱。
“是,是。”秦峰咧嘴一笑,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
“就凭你?我一个人去。”葛芸芸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这一次的回访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平日里和她在一块的闺蜜们都要陪着她,她也只能一个人过来,没想到却撞上了秦局长。
秦局长脾气好,待人随和,和同事们关系融洽,再加上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所以才会主动提出了这个提议。
秦局长还没有说话,一个大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是他老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媳妇儿?”霍靳尧的声音响起。葛芸芸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所指的地方,只见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实在是太难看了。
“秦局长,您是不是有夫之妇?现在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秦峰从廖静芝的手臂上抽了出来,尴尬地笑了一声:“嗯。”
“哎呀哎呀,嫂子你好,我是新来的,第一次见到你,真是抱歉,我要出去吃点东西了,告辞了。”葛芸芸说着,转身就走。
等她离开之后,廖静芝才撅着小嘴巴,对着秦峰嘀咕了一句:“峰哥,你还是少和她接触吧,女孩子嘛,非要和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肯定是有目的的。”
“少废话,他们都是上过大学的,都是上过大学的,你真当他们是农村出来的,就会上厕所?”秦峰盯着廖静芝,冷声道。
“农村里的土包子,除了会上床,什么都不懂。”廖静芝抿了抿嘴,怯生生地望着秦峰,一言不发,乖乖地坐在了秦远翔的面前。
好在秦远翔还算老实,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
叶炎和严清在餐厅里吃过晚饭,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点了一份葱花鱼片,一份辣子鱼,一份红烧肉,一份咸菜,一份土豆丝,两份白饭,一份是免费的,一份可以再来一份。
“挺好看的。”严清诧异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原本她还想着,这顿饭也就那么回事,没想到居然还挺好吃的。
听到这话,叶炎用帕子擦着碗筷,微微一笑,将刚刚洗干净的碗筷递到她面前,柔声道:“你要不要试试?”
“好。”王耀应了一声。
严清拿着一小口,放入口中,鲜嫩无比,鲜嫩无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葱花香味,这是一种土生土长的野生草鱼,肉质非常的坚韧,而且还有些刺,要注意别被鱼刺给噎到了。
“味道不错,你说的没错。”严清竖起了大拇指,嘴角勾了勾,又给他盛了一块烤鱼,嘿嘿一乐:“你也吃。”
“我们一块,够了,我帮你挑好了,你先尝尝,不要噎着了。”叶炎用一根筷子将鱼肉挑了起来,叮嘱道。
严清摸了摸自己滚热的脸颊,却没有反抗,被男友宠坏的感觉……她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自然要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压低了声音,娇道:“叶炎大哥,你真好,我真的很爱你。”
叫一句“叶炎哥哥”还不行,把“我的”两个字放在前头,那就太有冲击性了。
听到这句话,叶炎原本还在认真地为自己的小鱼挑着,听到他的话,手上一颤,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拿稳,脸色涨的通红,耳朵也是通红一片,仿佛是被放进了一个大蒸锅里一样。
叶炎正想看看有没有人听见,严清突然开口道:“叶炎大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好吗?你脸色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感冒了,要不等下再送到医院,大哥你身体不好,我可要着急死了。”
叶炎的手指再次颤动了一下,他明白,严清这是在为那些“宝贝儿”的复仇。
“没事,放心吧,我去帮你抓一条。”叶炎对着严清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被“阴阳”影响,很是随意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可是严清却很清楚,他只是故作平静,心中却在翻叶倒海,这一点从他的颤抖和面红耳赤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她笑了笑,也不拆穿他,用手中的筷子在他的筷子上轻轻点了点,“叶炎大哥,你可要小心点,不然会摔到地板上的。”
“是啊,不会掉落的。”在她动手之前,叶炎已经将手中的竹筷捏得更紧了,此时的他,已经是稳若盘石。
“那就麻烦你给你的小家伙选点鱼肉了,叶炎,你可要努力了。”严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继续埋头吃饭。
叶炎低着头,遮住了眼中的喜色,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尖刺都挑了出来,一片鱼片被他夹到了严清的盘子里,很快,一大盘的葱丝鱼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就在两人开开心心的吃饭的时候,前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一个婴儿在哭泣,一个孩子在哭泣,另外一个孩子也在哭泣,就好像是接了一条巨龙一样,很快,食堂里就响起了孩子们的哭声,还有家长们的说教。
严清听着这些声音,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打乱了,果然,小孩子就是这样,不哭闹,软绵绵的,很是惹人喜爱。
“赶紧吃饭吧,这几个人吵闹的,我的胃口也不好。”严清对着叶炎说道。
“好。”王耀应了一声。叶炎当然明白严清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就哭的孩子,他也很是恼火。
两人吃饱喝足,匆匆离开了餐厅,直到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听到外面传来的呼救声。
工厂里有好几株老银杏,此时叶片已经开始发黄,细细的树枝上,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就像是一个调色板,一阵风就能将那些树叶给吹下来,就好像一个最灵活的舞蹈演员,在空气里展示着自己的风采。
秋天的暖意,从树上向人倾吐。
严清和叶炎两个人就在一棵大树下的凳子上,两人相距有一个半人远,因为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即使是恋人,也要有一个合适的间隔。
温暖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放松,沉默了一会,严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微笑着说道:“叶炎,你从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很无耻?”
闻言,叶炎摇摇头,随即也跟着往椅子上一躺,双目微阖,柔声细语:“不调皮,我妈妈说过,我很乖。”
说到这里,叶炎似是想到了一件很高兴的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个被家里所有人都追杀的熊孩子呢。”严清诧异地转过身来,对着叶炎说道。
他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只是将脑袋枕在椅背上,从她这个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束光线透过树梢打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再加上他嘴角的微笑,看起来格外的柔和。
严清忍不住怔怔出神,怔怔地望着他。
“我和你说的那个孩子是截然相反的,我们以前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而是在京市,上了小学,上了高中,就是学校里的尖子生,我喜欢玩乐,不过我的学习很好,所以就没有被揍。”叶炎得意的说道,“那你呢?”
“我啊?”王耀听后一愣。
严清回忆了一遍,这才笑了起来:“我是我们的公主,他们不会反对我的,我让他们去东方,他们就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家里对我特别溺爱,每次从学校出来,其他孩子都有佣人和出租车接送,而我每次都是由爸妈开着车去接送,不管有多忙碌,都会按时来。”
“那你抱着我,告诉他们,我们家的清荷,好像变得更漂亮了,也许是被他们唠叨了,我越来越美了,哈哈。”
严清掩嘴一笑,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睛都快红了,用头顶着他的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没想到,这泪水却是越流越多,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在外面就不能收敛一点么?
“严清,你长得真好看,伯父伯母说得没错。”叶炎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腰,用大衣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严清说的是幼儿园,他不清楚,但是她说的那些孩子,有保姆,有司机,有家长,有家长接送,这样的事情,在这种小镇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据他所知,她县城里的那个养父母都是双职工,根本没有资格坐公交车,但青荷没有理由说谎,这是怎么回事?
叶炎心中无数的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不断地安抚着严清。
“哦,我想起来了,算了,我从小就很听话,只是小皮不喜欢读书,所以我们就拜托你了。”
严清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很快就换了个方向,开始计算:“你要注意的是学习,是个性,是内心,而我,既要照顾他们的外表,又要照顾他们的外表,咦,我们的儿子不会太难看了吧?”
严清忽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皱眉看了叶炎一眼,似乎要从表面上看出什么来,要将他从头到尾都看穿。
“严清,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我们家的小孩长得那么难看?而且我看起来也不丑啊!”叶炎端端正正地看着严清,他想起了村子里很多人都说他俊得像个孩子,也有人说他周正,难道自己也不算难看?
“也对。”严清似乎被他的话给说动了,重重颔首,这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两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都是一副害羞的样子,随后两人开始闲聊起了村子里的一些药材,叶炎叮嘱她要冷静下来,不要过度的劳作,要多休息。
严清也是借此机会,让叶炎尽量少工作,如果能避一避风头,那就避一避,别那么死脑筋,要老实一点,像她,在地里无所事事的情况下,能在家就在家呆着,绝不拖泥带水。
而且严家的大宅建设也到了紧锣密鼓的时候,经常会有专人看守,而别人都要上班,只有她一个人比较轻松,因此监督的责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
“小心点,不要让脚碰到钉子,还有给泥匠他们倒水的时候,不要把你的手烫伤。”叶炎情不自禁的提醒了一句,他现在就想立刻回去帮忙。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知道分寸,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天色也不晚了,我先和我弟弟说一声,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我还会来的,等你放假了,一定要过来看看我。”严清恋恋不舍地和叶炎握手,低低地道别。
叶炎也是恋恋不舍地和她握手,随后长吁短叹:“这种人生何时能结束?我要天天陪着你。”
“等你晋升了?如果我们以后有了足够的收入,可以买一套房子,哈哈,我们可以结婚,可以同床共枕,但如果没有城市的话,我们也要分开一段时间,你现在的工作条件很好,在村子里可没有这个机会,好好努力吧。”
严清虽然是打趣,但叶炎还是记住了他的意思。
“好。”王耀应了一声。
叶炎把严清带到了钢厂大门,然后两个人就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地方而行。
严清到了火车站,却发现严中春还没有回来,她坐在手扶拖拉机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在附近转了一圈,果然在一条小巷里遇到了一个正在偷吃酸菜饼的大妈。
她点了十多份,想要让大家都尝尝,可就在她结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小巷里有两道熟悉的人影。
男人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显然是高兴坏了,而女人却一副害羞的样子,两个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相距不远,谁都能看出她在做什么。
妈的,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这年头,恋爱的人多了去了,结婚,恋爱,都很自由,唉,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一下。”严清的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她忍不住开口道。
“哈哈,没错,没错。”严清随口应了一声,拿着包子准备离开,大妈一把将他拦住,她一脸神秘地东张西望,低声说道:“小姐,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以后再来这里,我等你。”
一口气吃了十多个馒头,这可是个大客户,必须要拉拢。
“那就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再来的。”严清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快步朝着公交站台的位置走了过去。
“肯定很好,你要来。”身后的大妈还在嚷嚷着,她可不想让严清再来。
严清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位姑姑了,她正忙于“捉奸”!
出了小巷,穿过一条笔直的大街,向右转,向左转,就到了汽车站,严中春和曾桂英此时已经到了一条街上,转过一个拐角。
严清看到这两个偶尔会碰碰自己的小胳膊,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跟着两人往前行去。
他只是想,自家老大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自己的小姨妈都能“拿下”了,而且两人还秘密的在外面鬼混,哈哈哈,看这架势,等房子装修好了,肯定是要办一件大事的。
他们是夫妻,是可以一起吃饭的!
两人一直在一起,严清一直在想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现在说出来,岂不是破坏了两个人的感情?这不是耽误了他们的进度吗?
想了想,严清决定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两人在公交站台分开,自己也上了自己的车,这才出现,装模作样地上了拖拉机。
顾宁刚才就占据了一个座位,所以还是有座位的。
“妹妹,你在做什么?我听人说,您已经来了。”严中春眼中闪过一抹焦急,生怕严清看到自己和曾桂英在火车站附近鬼混。
这是他暂时不打算跟家人说的事情,他打算先积攒点银子,然后把四大套房子和娶老婆的事情说出去,等曾家人答应了,他才会说出来。
“我肚子有点疼,就出去逛逛了,就回来了,给你一个,尝尝。”严清一脸淡定,不让人看出破绽。
“哎呀,我不想要了,你自己留着。”严中春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微笑着挥了挥手。
严清点头,心里暗道:“大哥,你怎么一副喜怒哀乐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糊弄?
“严小队,你和你妹妹也是城里的人吗?”
严清和严中春转过身来,看到王春花正坐在车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昏迷不醒了,她的脸色很难看。
“婶子。”纪云舒喊了一声。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声,严中春将王春花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严清站在了一起。
“春暖花开,你先坐着,要走很长一段时间,我可不能让你失望。”王春花拒绝道。
“没事,我是个大老爷们,怎么会这么辛苦?婶子,您带着儿子,不太好,快请坐。”严中春打断了她的拒绝。
“谢谢。”王春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坐了下来。
当初在风源村的广场上,严清假装生病,吐了一口鲜血,王春花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后来又借了点医药费,让严清对她有了几分好感,看到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婴儿,忍不住问道。
“大娘,这是什么情况?还好吗?你不在,你是不是在管我们?”
被问到,王春花轻吁一声,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脸蛋,这才对着严清说:“这不是雨停了,温度也降了吧?不过他爸爸没来得及关窗户,就把他的儿子给冻坏了。”
“连续两日高烧,找杜医生配了两种药方,原本想着只要把这两味药吃光,就会好很多,后来就把他送到了县一家医院,连续两日都在打针。”
“这已经是我们的第二天了,虽然退了,但是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都很忙碌,只有我一个人照顾,真是太辛苦了,还有小姑子在,在供销社照顾。”
说到这里,王春花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日夜难眠,东奔西走,却连个好的婆婆都没有,心中憋屈无比,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王春花心中更是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当着后生晚辈的面,她觉得自己很丢人,可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脸色涨的像个猴子。
“姑姑,你先不要再哭了,我的儿子已经好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哪怕再辛苦一点,也值得,大伯怎么办?她生病了,他为什么不过来帮忙?你也不是唯一的孩子。”
严清一边安慰着王春花,一边安慰着她,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出了问题,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就应该承担一切责任,明明是自己的父亲惹出来的,自己却袖手旁观,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要上班,谁会照顾自己的儿子?”王春花哭了一场,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知道严清是在责备自己的老公,所以才会这么说。
闻言,严清立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既然你愿意,那我也就不掺和了,反正现在的社会已经过时了,她也不想掺和别人的事情。
严清讪讪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和王春花多说什么。
不过,她说的杜医生的药没有效果,严清也一直耿耿于怀,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被蚊虫叮咬的事情,四哥也是从杜医生的手里拿到了一副药,但效果并不好,但价格也很高。
想到自己经常从旁人那里听说的关于杜医生的传闻,严清得出了一个结论,“庸医”,虽然他给的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只能让他们减轻一些不适,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会来医院。
“要是咱们村子里有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夫就好了,也省的去老外看病,还能及时治疗了。”不过说的简单,现在的医疗条件本来就很紧张,好的大夫都被大城市的人垄断了,再弱一点的人也能进入市区的医院,哪有人会在穷山恶水的地方坐诊受罪?
只有杜大夫这样的半吊子医生,才会选择留在这里,大概也是因为农村的限制比较小,所以才会选择留在这里,从他的药剂价格就能看出,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价钱。
但依旧有人来购买,生老病死,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找大夫看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死去了怎么办?没有人会去冒险。
既然没有人来,那么他就自己去培育!
严清心中一动,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差点没从车里蹦出来,旁边不就是一个要做大夫的人么?他研究了那么久的药材,应该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知识,只需要一个导师来指导自己。
这个导师很容易找到,而郑长瑞,这个整天跟他讨要珍稀的草药,不正是他的导师吗?当初四哥跟着他出去贩卖草药的时候,他还称赞四弟的领悟能力很强,如果能拜入四弟门下,岂不是皆大欢喜?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千方百计地从郑长瑞那里弄来一些珍稀的草药,或者给他一些礼物,让他收个徒弟,应该没问题!郑长瑞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下定决心之后,严清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入山林,寻找一些珍贵的草药,帮助四弟完成任务,不过他也不能一个人去,必须要和家人和自己的家人商议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可是……如果实四哥真的能成为一名大夫,他的家人肯定会在家中燃放爆竹,毕竟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望子成龙,这是他们的心愿,他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严小队,你在干嘛?”王春花有些奇怪地望着一直在掩嘴偷乐的严清。
“没事没事。”严清挥了挥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哥哥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于是又说道:“我突然想到,我在镇上看见了两个小孩子在打架,裤裆都被撕烂了,真是好玩。”
“这年头,小孩子都是调皮捣蛋的,得多管教管教,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等你有了儿子,就会明白了,还有,你哥哥有婚约了吗?我家有个小表妹,挺会打理家务的。”
王春花一说到这里,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副随时准备娶她表妹为妻的架势。
“是么?不过,前提是我哥哥能接受。”严清想起严中春偷偷和曾桂英约会的事,就想着要逗一逗他,看他会不会是什么表情。
“大哥,姑姑有个外甥女,看起来很好,你怎么看?严清拉了拉严忠纯的裤子,小声地说道。
闻言,严中春顿时如遭雷击,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多谢伯母盛情,不过,我不需要。”
严中春脸色涨得通红,一连串的表现让王春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在羞涩,嗔道:“不用这么见外,不用这么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不想要,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意思。”严中春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就不喜欢了,都快三十岁了,要是还不嫁人,那可就是个单身狗了,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孩子?我也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有钱还不嫁人,真是愚蠢。”
王春花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言以对,严中春也是满头大汗,他担心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找个“看戏”的严清使眼色。
“小妹。”严中春秀眉一蹙,低低唤了一声。
“阿姨,多谢你的关心,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严清说着,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严中春的衣袖,转身就下了马车。
严中春和王春花一听,这才发现,那辆手推车竟然开到了村里。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王春花也从车上下来,把小孩也给扶了起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就回了自己的家里。
目送王春花离开,严中春这才放下心来,一拍自己的心房,正要喊严清回去,却见对方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心头一跳,难道妹妹知道了?不会吧?
“我们回家,奶奶给我们准备了什么。”严中春还没有反应过来,严清已经一马当先,一边说着家中的饭菜,一边往前面跑。
严中春跟在严清身后,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一定是玉米粥。”
“哎呀!我都要吐了。”严清惨叫一声,顿时扁了扁嘴,脚步也放慢了几分。
这段时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分发玉米,玉米不能晾干,很容易生虫子,大多数家庭都会把玉米碾成粉末,做成面糊,一开始的时候味道很好,但每天都要用到这种东西。
回家的时候,严中春说的没错,王彩晴正在做饭,里面是一团玉米粥,严清抽了抽嘴角,将馒头递给王彩晴,让她在平底锅里热一热,这才离开了。
他在屋顶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严中冬,就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储藏室里发现了他。
“妹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严中冬的样子很是尴尬,他正捧着一本书,趴在一堆残破的药材旁边,仔细的看着书上的药材,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沾了一层墨绿色的药水。
这些药材都是“垃圾”,需要拿到城里来贩卖,然后再用扫帚清理掉,所以这里的药材应有尽有,虽然看起来很凌乱,但严中冬还是可以用来练习分辨药材的。
严中冬一向吊儿郎当,喜欢调戏,对于这一点,他表现的很是专注。
“四哥,我们才回来,你要不要学会分辨药材?”严清俯下身来,和他一样,也是蹲下身子,盯着面前的一摊药材残渣。
说完,严中东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声:“是啊,不过就是玩玩而已,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四哥你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严清看着严中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赞叹了一句:“我对你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是么?呵呵呵。”得到妹妹的认可,严中冬心情大好,黝黑的脸色涨的通红。
“当然可以,还有,你要学习医术,有没有想着找个师傅或者师傅?像我哥那样,跟着他学习。”严清故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为了试探严中东对此事的看法。
“收徒?严中冬目瞪口呆。
狭小的储藏室里,姐弟俩半跪在地上,一脸平静,一脸惶恐,严清从来没打算跟他们学习,现在听到严清这么一说,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跟着师父学习,这可是一笔巨款,他可不想给自己增加压力,所以他想跟着师父学习。这周围貌似也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师傅啊。
“好了,我做不到。”想了想,严中冬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处理着那些药材,可他的手却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严清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严中冬在担心什么,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轻叹一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肩上,斩钉截铁地道。
“那又怎么样,四哥,你可真够拼的,整个家族,你是除我之外,最擅长辨认药材的,没有人比你更好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我想你还差一个提升的机会,所以,你必须要找一个专业的老师来教你。”
严中冬放下手中的药材,抬头望着严清,发现她是真的,而不是心血来潮,他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说道:“妹妹,你在这里吧?你是行家,你可以指点我。”
“唉,我是什么职业选手?你姐姐我虽然也会点药材,但毕竟只看了那么多,也就是半吊子,什么都懂,我也就会点药材,别的我就不会了,你说是不是?”
严清说着,从那些药材中挑选了一些形状古怪的水仙花,这是一种已经被人遗弃的,连她的手指都不到,而且叶片上还有一些细小的孔眼。
这旱莲草,也叫水仙花,整个药材都可以入药,具有清热解毒、止血、消炎、健壮的效果,用力搓一下,会有黑水从根部和叶片中涌出,涂抹在小的伤口上,可以减轻伤痛,也可以止住流血。
严中东等人之所以会认为她很强,是因为她一看就知道这株药材的来历,知道它的价格,它的年份,它的习性,它的药效,它的特性。
这样的实力简直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也只有那些在药店里浸淫多年的老大夫才能办到,更何况是一个少女。
不过他们并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外挂,她对药物并不了解,只是因为前世的经验,让她了解了不少关于女人的保健常识。
以她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教导严中东的,如果让他误入歧途,那才是真正的大错。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严中东带到郑长瑞那里学习,只要他肯努力,以他的资质,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给人治病了,等他恢复了高考,他又开始了新的改革。到时候,严中冬就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地方了。
否则的话,他要是一直留在家里种地,学习草药,那以后的前途可就难说了,毕竟种地的发展前景实在是有限,再加上严中东从小学习不好,以后想要再学习,恐怕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跟着中医学习。
不管在什么地方,一名医师都是一份很好的工作,而且在社会上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而且薪水也很高,就算不做这一行,也很好找。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也要给我一些礼物才行,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严中冬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放心吧,四哥,交给我吧,我们明日就去山上取礼物。”严清看着严中冬似乎已经看淡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握紧了他的手。
“去?收徒?”严中冬被严清的举动给惊到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山中能有什么?
“哦,四弟,郑大夫,郑长瑞,你还认识吗?我觉得你可以找他学,他是一个很喜欢珍惜药材的人,如果能弄到一、两种珍稀药材,他肯定会把你收为徒弟。”
“这山中的药材很多,只是很少有人能找到,而且还免费,你现在可以安心了吗?”严清叹了口气,见严中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索性就实话实说,让他安心。
“郑大夫,你怎么来了?”我……我能行么?”严中冬一听说要拜郑长瑞为徒,顿时有些语无伦次,郑长瑞在县里也算是有名的大夫了,名气也不小,来这里的人也不少。
严中冬回忆了一下和郑博士的相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威严”。
郑长瑞在检查药材的过程中,一言不发,一本正经地看着药材的真伪和品质,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不过看了一遍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似乎对严清很是喜爱,时不时就能和她说上几句关于药材的事情。
严中东一脸诚恳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跟着郑大夫学习呢?我看还是你比较好。”
“我不想学习医学,那是一种很无聊很有束缚的东西,我宁愿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严清老老实实地说道,比起将来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行医救人,她更愿意成为一名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生意人。
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渴望尽快建立自己的私人公司,建立自己的事业,呵呵呵,每一个行业都不简单,但是要成为顶级企业,却是千难万难。
可是,严清一直坚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回报,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得到了不同的东西。
这是她那个有钱人的老爸教给她的,要有勇气,要有勇气,要有更好的发展。
她的理想,就是让自己的父亲,从无到有,做一个著名的女强人,哪怕她的理想很渺茫,但是,人总是要有自己的理想,如果真的实现了,那又如何?
就算输了,也要重新开始,青春就是要拼搏!
严中冬见严清眼神里充满了战意,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他不明白对方所说的逍遥日子,不过对他来说,学习医学并不无聊,甚至还挺有意思的,也许这就是人生不同的地方。
“我要去试试,郑大夫愿意不愿意,我也不会死心,既然他没要,那我就去当徒弟,反正我明天去山上,去寻一份礼物,谁要我,我就送他,辛苦了,你对我的好,四哥没齿难忘。”
严中冬的话让严清有些意外,她怎么也想不到四哥会如此积极,似乎已经“觉醒”了,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姐弟了!”
“呵呵呵,那就多谢了。”
两人在储藏室里聊了几句,便回到了客厅,把家里所有人都叫了过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毕竟一旦严中东成为了正式弟子,学习和工作的关系就会变得很糟糕,工资也就没那么高了。
这件事关系到家族的整体利益,必须要好好谈一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要好好谈一谈,免得闹出什么矛盾来。
别的不说,严中冬要拜他为师,他们一家人都很是赞同,还夸奖了他几句,说他的毅力很强,在知道是严清的授意下,更是赞不绝口。
“那就这么定了,不如我们分开吧。”沉默了许久,张文华的话让众人目瞪口呆,纷纷摇头。
“那可不行,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是啊,我们能分开吗?我们怎么办?”
“我也反对,都是自家的好哥们,我也不在意老四的工资,让他好好学习,我会照顾好他的。”
“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再继续学习,因为我不愿意离家出走。”
“妈妈,你怎么能让她和她分开?我这做叔叔的可不会答应哈。”
大厅中顿时一片混乱,吵得不可开交,严清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很清楚,奶奶向来聪明,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要拆散他们。
“我说的是分家,不是分家,而是你和她还在一块,等房子装修好了,你和她就可以住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吃,到时候,你妈妈会不会帮你做好吃的?张文华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说到这里,她又接着说道:“我是说,每个人的工资都是自己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
“到时候,你就把这份钱和米交给你妈妈,至于剩下的,就随便你了。”
“这还算公平,龙生九子,能力也是千差万别,兄弟之间,不能有任何的妒忌,也不能有任何的疏远,只有如此,这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家庭幸福,才是最关键的。”
“最近这段时间,你和你哥也要成亲了,分开也好,不过新来的女人,更多的权力还是掌握在你母亲的手中,否则很难控制好自己的家族,会引起叛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权力交给他们了。”
“如何?”
张文华这么一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林爱云开口了,她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反正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严清和严中冬第二日就告辞离开,趁着村子里的人还没睡醒,两人就悄悄地上山了,因为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消退,所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以免滑倒。
今天的目的很明显,即便是发现了能赚钱的灵草,他们也没有停留,只是将这里的大致情况记下,准备以后去采摘,不过,这里的珍稀药材已经被她用最快的速度采摘了,以至于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连一株珍稀的灵草都没有见到。
雨后又摘了不少新长的蘑菇,等下中午就可以做点汤了。
好在上天不会辜负他们,严清和严中冬一路上山,看着夜幕渐渐的黑了下来,原本他们是打算今日放弃的,准备从这里回去,等到第二天再去寻找的时候,严清却在一处岩石的裂缝里面,找到了两种生长得十分不错的药材。
这是一种珍贵的草药,叫做黄鲟草,这是一种只有在野外才能生长的珍贵草药,哪怕是在未来,也是价值不菲的灵药,在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只要割下一片,就能延年益寿,堪比仙丹。
“天啊!”严清蹲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系统提示,足足看了几眼,这才关掉了游戏,仔细的查看起了这两种药材。
这些植物纵横交错,翠绿的叶子之间缠绕着一颗黄色的果实,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鲟鱼,因此得名,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形状。
“姐,这是怎么回事?”严中冬明显也没有见识到这种东西,不过看到严清眉开眼笑的模样,就明白这肯定是好货。
“黄鲟草,要是能被人买走,估计能买下大半个县了。”严清一脸淫|荡的笑容,摩拳擦掌,左右张望,似乎在琢磨着应该从何处入手。
闻言,严中东眼睛一睁,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这么说,我们要发达了?”
“可是……”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它拿出来,作为家族的镇族之宝,如果谁遇到危险,这东西就能保你一条小命!”严清转头望向严中东,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他,在知道了这株灵药的作用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使用的准备。
而郑医生的礼物,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急在一时,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
严清在严中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就已经开启了自己的系统,仔细地搜索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就在一颗枯死的树下,找到了一种价值不菲的草药,价值远远超过了黄鲟草,却也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株植物,通体赤色,给人一种极为强大的感觉,可以用来治病。
现在,他得到了一份大礼!他和郑大夫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自己的老婆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了难产的问题,吃了好几年的药都没有效果,而这副药就是专门针对这种情况的。
要是交给郑大夫,以他对妻子的疼爱,一定会因为自己的恩情,而将其收入门下。
“四弟,你一定要好好收着,这是你的礼物!”严清掏出一个小铁锹,将铁锹从土里刨了刨,让他将篮子里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又在篮子里盖了一大片树叶,这是他最后一次将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进来。
“那是什么?妹妹,你是如何得知这里有药材的!好牛逼!”严中冬一脸崇拜,目光灼灼地望着严清,没人能想到,这棵破旧的树洞口,竟然藏着一件至宝!但严清却知道,这哪里是牛逼,这是啥?
严清有点不好意思,关掉了游戏,然后干咳一声,认真解释道:“一般来说,像是金枪鱼草这样的珍稀药材,都会在周围长出一些珍稀的草药,毕竟能培育出这样的灵药,周围的生态应该很好。”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转转的原因,幸亏我发现了一片红叶,我就想着要不要挖一下。”
见严中东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她赶紧岔开了话题:“赶紧去找黄鲟草,让老娘好好保管。”
“嗯,马上。”严中东一想起严清之前说的“能买下大半个县”,顿时一个哆嗦,提着箩筐就朝着那大石头的位置冲了过去,他担心自己要是走的晚了,这株黄鲟草就会消失。
两人很快就下了山,将黄鲟草的事情和林爱云说了一遍,免得他们走漏了风声,惹来麻烦。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拜师了,等下一次去医院,他们会告诉郑医生,顺便将这份礼物送给对方,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如果不及时地将这些药材处理好,药力就会慢慢地消失,所以,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药材的效果最大化。
*
严清在为严中冬的事情忙碌着,而叶炎也在忙碌着,工厂接到了一份大单,所有的员工都在加班,希望能在春节之前完成任务,早点休息,早点回去过节。
叶炎今天上完了夜工,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他连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免得自己和那人发生碰撞。
“没事吧?”最先出声的是叶炎。
听到这话,那人摇了摇头,一身笔挺的灰色唐装,戴着一双黑色的镜片,一脸严肃,与刚刚从工厂里出来时满身灰尘的叶炎完全不同。
他手里还捧着一幅黑白相片,对照着叶炎的身份,当即就问了出来:“您是叶炎先生吗?”
这话一出,叶炎顿时一愣,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因为他个子高,所以才能看到这人手中的相片,正是他来工厂时,工厂里的文件,都是他在整理材料时拍摄的。
叶炎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对,你是谁?怎么了?”
“叶先生,您好,我叫常新康,葛主任的助理,叶先生,我知道您很累,不过,我们的董事长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请您先跟我来一下,我会给您多请一天的假期。”
常新康说的天衣无缝,说话又客气又温和,让人很难反驳,作为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就麻烦你了。”
叶炎点了点头,跟着常心康走了过去,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这个平日里很少见到他的人,平日里连半分都不见,今天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还有紧急情况?
叶炎心中警惕,一路上并没有和常新康多说什么,当然,这位老爷子也是一言不发,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
厂长的办公室距离工厂有一段距离,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座二层的青砖小房子,粉刷着一身粉白,二楼是主任的办公区域,还有很多保密资料,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来的,可以去一楼的秘书或者书记的办公室。
虽然叶炎没来这里,但他还是很清楚的,因为这在炼钢厂也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然而常新康今天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上了二楼,叶炎盯着那条由金属搭建而成的阶梯,心中的疑问更甚,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常新康走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沉声道:“老板,人来了。”
很快,一道好听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进来吧。”
“是。”王耀应了一声。常新康微微颔首,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叶炎“请”了一声。
叶炎看得一头雾水,常新康让他一个人进去,他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了房门,用力一推,整个人就钻了进来。
随着房门的关闭,常新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足足站了三秒钟,他这一次终于是下了楼。
主任的办公室很简陋,两边都是木质的巨大书柜,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一把长沙的椅子,放在了一个角落,似乎是为了迎接宾客。
葛厂长正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个白色的瓷杯和一个红色的瓶子,水蒸气从一个瓶子里冒出来,把葛厂长的眼睛都给熏瞎了,他的眼睛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挡住了,但是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却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怪的。
“小叶,你先坐下吧。”
听到了林灵的话,叶炎微微一怔,随后,他站在了那里,微笑着问道:“董事长,请问你有何贵干?”
葛厂长被叶炎的话给无视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他将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异常刺耳。
“小叶,大家都是一家工厂的,不用客气,都进来吧,有话好好说。”葛厂长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走到叶炎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仔细地上下看了看。
“真是人中龙凤,真是人不可貌相,咱们钢铁厂出了小叶你这么出色的人,真是三生有幸,作为厂主,真是太高兴了。”
葛厂长能说出这么高的评价,换做其他人,肯定会恭恭敬敬的鞠躬道谢,可是叶炎却不是普通人,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点头,似乎对葛厂长的说法很赞同。
葛厂长见此,撇了撇嘴,心想:这家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总是不按照剧本走,不好对付啊。
葛厂长这话倒不是假的,叶炎最近的成绩实在是太好了,在工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是一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只是难得遇到这样的人才,现在却要拱手相让,实在让人郁闷。
葛厂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叶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一副警惕的样子。
“呵呵,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们坐下来聊聊吧。”葛厂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冲着叶炎露出了一个笑容,便带头朝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炎这一次没有推辞,而是陷入了沉思。两秒钟之后,他就带着“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心态,跟着葛厂长坐到了他的面前。
葛厂长一落座,就给叶炎倒了一杯水,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可叶炎瘆得慌,一股子冷气从脚底窜上脑门,他也搞不清楚葛厂长这个“笑面虎”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不过他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没事,我不是很饿,多谢你的关心。”
他只需要按兵不动,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蠢蠢欲动,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就行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拖延,就是葛厂长能不能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果然,葛厂长绕了一个大圈子,又打听了一些琐碎的问题,又问了一些让叶炎有些意外的问题。
叶炎眉毛一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双拳紧握,压下心头的愤怒,冷声道:“葛董事长所说的那个人,我可不认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小叶。”王耀道。葛主任连忙起身,来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份资料,递给了叶炎。
“那个人让我把它送给你。”葛厂长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没关系”,心里越发的笃定了。
叶炎冷冷地看了葛厂长一眼,并没有伸手,只是用一种倔强而冰冷的语气说道:“我说过,我和他没有任何瓜葛。”
葛厂长看着叶炎没有接听,心中暗自赞叹,果然是个聪明人,按照电话里的吩咐,小声说道:“这是关于你爸妈的信息。”
“……”叶炎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他握紧了拳头,目光复杂地望着葛厂长手里的一叠资料。
*
偌大的房间里,一名男子正紧张地拿着手机,手机里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很快,一道男人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哪位?”问道。
“你好,在下葛云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葛厂长愣了两秒钟,生怕他把自己给忘记了,继续说道:“我是广坪县钢厂的厂长,前段时间给你打了个电话。”
“哟,原来是你呀,都搞定了没有?”电话那边,是一支钢笔在桌子上敲击的声音,显示出了他此时的心不在焉。
“都准备好了,叶先生已经收到了。”葛厂长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做的很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对方就直接将手机给挂了。
葛厂长听到手机那头的嘟嘟声,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地狱中逃出来一样,他放下手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愿以偿?这岂不是说,葛某人将来也能进入市里,打破自己的桎梏?
叶炎果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是,以他这样的身份,叶炎又怎么会在广坪县做一个普通的工人呢?葛厂长扶了扶额头,想起叶炎说起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很难堪,他不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葛厂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沉默了一会儿,从办公桌上拿出了一张纸。
“外国势力,还有出卖国家的嫌疑,真是大罪,也难怪会被送到这里来,不过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没有任何的证据,就可以定罪了?”
葛厂长喃喃自语了一句,话一出口,他立刻就不说话了,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这才放下心来,他真的傻了,这种问题还能问吗?胡言乱语,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头。
*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数日后的第二个早晨,天气越来越冷,当你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迷雾。
严清一家子,在这个充满了灵性气息的地方,很少有一大早就起床了,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一间屋子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说说笑笑。
因为,这一次,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严中冬,就是要成为他的弟子!
大伯林文康把自己最好的一套像样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那是家里仅有的一套连补丁都没有的男人服装。
当初张文华为了让林文康嫁给王彩晴,特意花钱请人把布料卖到城里,请来最好的裁缝,这些年来,林文康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几件。
而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给了严中冬,可见他对自己的侄子是何等的宠溺,对自己的侄子,也是发自内心的。
一家子都在给严中东打气,让他别那么着急,用正常的心态去面对,哪怕被拒绝了,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当学徒。
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严中冬带着严清,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两人到了之后,郑博士依旧是一身灰色的工作服,认真地将他们带来的药材进行分类,用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严中冬和严清一如既往地安静地看着,只是后者显得有些紧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断地颤动着,时不时伸手在背包中的一个长长的盒子上摸索一番,确认里面确实有它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郑长瑞被吓了一跳,冰冷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严中冬立刻停止了攻击,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长瑞这才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严清看着严中冬,挑了挑眉,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等他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移开。
等到郑长瑞把手续办好,付了款,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严清和严中冬相视一笑,悄悄跟了过去,将他拦在了办公室的外面。
“怎么了?”郑长瑞见这对姐弟挡住了去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严清姑娘,你是不是要打听你之前说要买下你村子里的药材?”
“哎呀,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我都忘了告诉你了,还好,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了,这是上级同意的,只要你种的药材够好,我们就可以了。”
闻言,严清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也太意外了吧!
“那就多谢郑大夫了,您可真是咱们村子的大功臣啊,以后咱村里一定要给您送一面彩旗和一封感谢函啊!”
“小事一桩,不用这么见外。郑长瑞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显然是被严清的这番话给打动了。
严清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这次大丰收,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希望你能帮个忙。”
“是吗?怎么了?”郑长瑞的目光不自觉地从严清和严中东身上扫过,然后顺着严清的意思,继续说道。
严清看了严中冬一眼,示意他说话,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直接就跪倒在地,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郑长瑞说道。
“拜托你了。”
我靠,看你这样子,还真当你是在向我表白了!大哥,你要不要这么老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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