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萨拉是另外一种秉性的儿童,那么,此后十年在铭钦女士的高级女童培育院里度过的生活,对于她是不会有所裨益的。她在那里仿佛被当作贵宾而不只是个小姑娘来对待。如果她本是个生性执拗、盛气凌人的儿童,受到了如此过分的娇纵与奉承,可能早已变得讨厌得令人难以容忍;如果她本是个懒散儿童,那她也就什么都学不到。铭钦女士私下里讨厌她,但铭钦女士是个非常世故的女人,不会去做或说什么有可能导致这样一位求之不得的学生希望离开她学校的事情。她知道得很清楚,只要萨拉写信告诉她爸爸她感到不舒适或者不快乐,克鲁上尉就会立即把她带走。铭钦女士的看法是只要一个孩子不断被夸奖,并且从来不被禁止做她喜欢的事,她肯定会喜欢这样对待她的地方。因此,萨拉由于学习聪明、举止良好、对同学和善而被夸奖;如果她从鼓囊囊的小钱包里取出微不足道的六便士给乞丐,那就由于她的慷慨而被夸奖。她所做的最简单的事情也都被看作美德来对待,如果她本来没有好脾气和聪明的小脑筋,那她可能已成为一个十分自满的小家伙。但是那聪明的小脑筋告诉了她很多关于她自己以及她的处境的切合实际的真实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时同埃芒加德谈起这些情况。
埃芒加德:人们遇到的一些事往往是碰巧发生的,她曾这样说。有很多好事儿对我发生了。碰巧我一向就喜欢功课和书本,而且学了就能记住。碰巧我生来就有个十全十美的聪明的父亲,能供给我所喜欢的一切东西。或许我根本没有真正的好脾气,但是,如果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人人对你都很和蔼,那你怎么还能不是自然而然就有好脾气呢?我不知道,态度十分严肃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发现自己真是个好孩子,还是个讨厌的孩子。或许我是个要不得的坏孩子,但从没人会知道,就因为我从未受到过考验。拉维尼娅没受过什么考验,而她却是够可恶的。
埃芒加德固执地说。
萨拉反省似地抚摩着小鼻子的尖儿,仔细思考着这事。
萨拉:是的,或许―或许那是因为拉维尼娅正在发育成长吧。
回想起曾听到阿米莉亚小姐说过,拉维尼娅发育得那样快,她担心会影响拉维尼娅的健康与性情,萨拉得出了这个宽厚的结论。
实际上拉维尼娅很恶毒。她毫无节制地忌妒萨拉。在萨拉这个新生到校以前,她一直自以为是学校里的头儿。她所以能当头儿是因为她能使那些不听她的同学感到她极难对付。她欺侮年纪小的儿童,对能当她伙伴的较大的那些孩子则装腔作势。她相当漂亮,当这高级女童培育院的学生两人一排列队外出时,她曾是穿戴得最好的一个。可是后来出现了萨拉,穿着天鹅绒上衣,带着黑貂皮暖手筒,还配着耷拉着的鸵鸟羽毛,由铭钦女士领着走在行列的最前头。这起初使拉维尼娅觉得够难受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得很明显,萨拉也成了学生中的头儿,不是由于她能闹别扭,而是因为她从不那样做。
杰西:可是萨拉·克鲁有一个优点,她从不炫耀自己,但是你知道她本来是可以那样做的,拉维①。如果我也有那么多好东西,也那样被大肆吹捧,我相信我会忍不住有那么点儿想那样做的。家长们来校时,铭钦女士炫耀萨拉的那副样子实在太叫人恶心了。
杰西说了这句老实话,惹恼了她这最要好的朋友。
①拉维尼娅的爱称。
拉维尼娅:亲爱的萨拉一定得去客厅和马斯格雷夫太太谈谈印度,亲爱的萨拉一定得对皮特金夫人说说法语。小姐的发音是那样完美。不管怎样,她的法语不是在这培育院里学的。她懂法语也算不上什么聪明。她自己说过,她根本没学过法语。那只不过是她顺手捡来的,因为她经常听她爸爸说法语。至于她爸爸,作为一个驻在印度的军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拉维尼娅用她摹仿铭钦女士时最逗人的腔调学舌道。
杰西:可是,他打死过老虎。萨拉屋里的那张虎皮就是她爸爸打死的那只老虎的皮。难怪她那样喜爱它。她躺在上面,抚弄着它的头,对它讲话,拿它当一只猫。
杰西慢吞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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