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乐正龙牙从乐正绫身后的屋檐下出来,走到她身边停下。乐正绫却别过脸执意不肯看他,他只好借着月光歪头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好不容易我的锦袍回来了,又丢了件竹纹圆领,难道这府里近日进了小偷不成?若真是这样,我可得跟父亲说说让他好好查查了!”
“哥哥!”乐正绫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别别别,千万别让父亲知道!好啦,我承认是我贪玩偷了你衣服扮男装出门行了嘛,天天在家里呆着,我都快发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就这么简单?”乐正龙牙挣开乐正绫的手,清清嗓子故作深沉道,“没发生些什么难忘的事儿?比如,你遇到了什么人?你和他一见钟情,从此朝思暮想,无法自拔……”
可怜我单纯的妹妹,前几天还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苦害相思不肯出来,今天晚上一回来就春光满面容色焕发,定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迷惑了她!乐正龙牙心里默默嘀咕道。
乐正绫听了龙牙的话,脸上的红晕才被沿途的冷风吹下去瞬间就又爬上脸颊:“哥哥既然看出来了就别再故意取笑我了啦。其实……也不是很难忘,就是感觉很奇妙……”
乖乖,还真有啊?
乐正龙牙这下按耐不住了,忙紧跟着问道:“可愿和哥哥分享一下?我保证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可是……”
“好妹妹,咱们从小就一块儿长大,之间从未有过秘密,我从前喜欢哪家的姑娘不也是统统告诉你还请你帮我看了吗?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这么小气?”
乐正绫攥着衣襟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相貌和气质都很吸引我……白皙柔嫩的肌肤,碧波荡漾的双瞳,总是噙着笑的嘴角,一手琵琶也弹得妙绝了,等我注意到自己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的时候,她也早就发现我了。”
这……难不成是哪里的乐师?不应该啊,区区一个小白脸就能把我妹迷成这样?
“明明知道我是贵族家的小姐,却毫无半点礼让奉承的言辞,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会把我噎得找不着北……”
不光是个小白脸,还是个没风度的小白脸!怎么回事,我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不过,我还是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她赏灯火,逛街,买小玩意,放天灯,还一起上酒楼吃了酒,她这人也真是嘴硬,明明酒量就那么一点还偏偏要女儿红!”乐正绫一想起来就忍俊不禁,“不过,只要看到她那一袭青衣,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安全感。”
喜欢穿绿的?看来这人还有可能是个穷酸书生……不对,刚刚她还说了什么?上酒楼?这才见了几面这小白脸就按耐不住了,还敢骗我妹妹去喝酒?最关键的是我妹她居然还中招了?
“停停停,”乐正龙牙不忍再听下去了,只好打断了正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乐正绫,满脸凝重地望着她,一双剑眉皱得很是苦大仇深,“妹妹,我觉得当务之急,是需要端正一下你的审美。”
“……啊?”
另一边,潋花楼。
言和哼着小调缓缓上了楼,唇角噙笑,娇春盈面,似乎心情很是愉快,连走路的步子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等她穿过走廊,推开自己的房门时,才发现老鸨早就坐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言姑娘在外面玩得可好?”老鸨冷笑道,说着便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桌上,方才还整齐干净的桌面瞬间变得狼藉不堪。
言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花妈妈既然已知道了,就无需我多言了。”
老鸨狠狠剜了她一眼:“我最讨厌你这副故作清高的模样。娼妓就是娼妓,下九流里都排不上名号的最低贱的女人,还给自己立什么牌坊?我只提醒你,你想和谁欢情取乐我都不管,但你要是动了真心,可别怪我老祖宗规矩伺候!”
“这些年来您提醒我还少?”言和语气亦是冷若寒霜,“我知道我这种人不配爱别人,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喜欢。至于最近那个小公子……只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觉得好玩罢了,您大可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老鸨起身,故意走到门口的言和身旁重重绊了她一下,这才径直走出了门。
言和见她走远了,揉了揉被老鸨弄得生疼的肩膀,神情落寞地望向窗外那轮被帘幔遮蔽的明月。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洛阳城内依旧是金銮团圆,清辉满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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