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子的“恋爱故事”,木易笑得不行——如果是恋爱的话,这可是他听过的最奇葩的表白了,他揶揄道:
“那男生应该再多给你一天时间的。”
“为什么?”她问。
“再多考虑一天,你就该答应了。”他说。
“木易,你!你是在嘲笑我吗?”她羞惭地抗议。
“没有没有!我不笑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你不是说'两回'吗?还有一回呢?”
杨子愈加觉得难为情了,说:“那个就不说了吧。”
“怎么,有不可告人的内情吗?”他故意激她。
好吧,那就说说吧。其实,也没啥不好说的。
那是大二的时候吧,一个晴朗的下午,杨子一个人在校园里遛弯儿,一个齐刘海的男生拦住她,问她微机室在哪?杨子告诉他,在图书馆后面。男生说路不熟,请求她带路。杨子拗不过,将他带到了微机室楼下。男生一路上问她姓名电话哪个系什么专业哪个班的,甚至还表示感谢要请她吃饭。杨子是要学雷锋做好事的,自然不留姓名,除了微笑什么都没给那男生留下。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杨子出门,不是在阅览室遇到那个男生来看书,就是在食堂遇到那个男生来吃饭……竟然如影随形一般。杨子才知道他居然比她高一届,竟然是学哥!也才开始怀疑他当初问路的真实意图了。看来,“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是有道理的。
再接下来,那学哥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号码,有事没事打电话约她,要么就是在楼下等她。杨子吓坏了,除了上课,不敢轻易下楼,连吃饭都让室友带上去。心里还是很忐忑,只好换了号码,只差没搬寝室了。
学哥也算为爱疯狂了,见不到杨子,居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一圈心形蜡烛。然后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小商贩那儿借来的大喇叭,在下面隔空喊话:“杨子,我爱你!”
那学哥声明要喊够一万句,要喊到至死方休,要喊到杨子下楼。不过结果很遗憾!学哥只猜到了故事的开头,没有猜到事故的结尾——就在他在楼下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杨子在楼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围观的人头,吓得三天没敢下楼。学哥的三个声明,除了第三个差强人意地实现了外,前两个都没能坚持住。倒不是学哥不想坚持,而是他才喊到两百句,喇叭就被保安室的叔叔没收了。学哥气急败坏地想要抢回去,结果连喇叭带人被保安叔叔一起带走了。
一个保安叔叔不知摁错了哪个钮,喇叭里竟然冒出一段录音来:“回收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电脑热水器……”
观众朋友们轰然大笑。
……
“后来呢?”木易忍不住问,“后来那学哥没再纠缠你吗?”
杨子说:“没有。学哥被一番说服教育,也算通情达理,这事就算了结了。”
其实,事情并没有了结。后来,杨子通过一个学姐约了那位齐刘海的学哥,杨子撒了个弥天大谎,说她打小在家定下了娃娃亲,不敢再接受学哥的厚爱了。可能是那学哥的耳朵不好使,竟然听错了,以后逢人便说杨子在老家结过婚了,差点没说连娃都生过一炕了。经过学哥楼下那么一喊后面这么一传说,杨子算是名声在外了,在大学后面的两年里,她的恋爱再也无人问津了……她倒是满心欢喜,落得个一身清净。
杨子没有把后半段往下说,倒没指望木易能替她抱不平,而是担心他会把她“娃娃亲”的谎言当真,也吓得溜之大吉了——之前四年的大学青春虚度了,以后要换个活法,不能再荒废了。
“唉!”木易在那边有声有色地替她叹息,“多好的故事啊,变成了事故。可惜了!”
杨子倒不觉得惋惜,故意质问道:
“你又在笑话我吗?”
“不敢不敢!我只是替你惋惜。”他说。
“惋惜什么?”她问。
“惋惜你大学四年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
“谁说没有谈过?那两回不是吗?”她抗议。
“那也叫恋爱吗?那顶多叫伤害。可惜了!”
杨子倒没觉得自己受过伤害,反问道:“哪里可惜了?”
“可惜你长得好看,不会谈恋爱。不会谈恋爱,又何必长得那么好看?”弦外之音:实在是资源浪费。
——这是什么逻辑?鸟儿长得好看就要会唱歌吗?不会唱歌,鸟儿就不应该有漂亮的羽毛了吗?
“按照你的逻辑,木易,你就不应该谈恋爱了哦。”杨子打趣道。
——好厉害的嘴啊!
木易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长得难看,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为自己的长相担心了。心里有些难过地问:“我长得就那么不该谈恋爱吗?”
“不该谈你不也谈过了吗?我都不抱屈,你也别愧疚了。:)”
可真行!损了人,还发笑脸!关键是这话有点——打落别人门牙,还说在帮别人拔智齿的味道。服了!服了!唉,枉他还自诩能言会道,搁这一比,得嘞!啥也甭说了!洗洗睡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
木易嘴上说:不生气不生气。心里却说:不气才怪!被你损得都没人样了,哪还有脸见人呢!回道:
“不敢生气。我在审视自己的长相呢,评估一下还能不能再谈恋爱了。”
这话明显带着情绪。杨子“听”出来了,乐不可支地安慰:
“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长相斯斯文文,举止文质彬彬,说话云卷云舒……你还想不想听点别的?”
“可以了!”他心里很受用,马上打出一句很狗腿的话来:
“君既不嫌吾丑,吾与君复谈恋爱否?”
“木易,你又没正形了!”该打!该打!只恨够不着敲他。
“想歪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接着谈谈关于恋爱的话题。”
——狡辩!纯属狡辩!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开心的。
“好啊,既然你想谈。”她说,“那我们就谈谈你和韩老师的恋爱史吧。”
“我和她没啥好说的。隔太久了,都忘了。”他又想闪避。
“木易,你不打算对我开诚布公吗?”她也将他一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也不好遮掩了。好吧,那就简单说说吧!
木易的和韩暖都是庐州人,不过之前并不认识,他们是在成都上大学时,一次老乡会上相识的。二人在同一年考入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这若在科举时代,他们该互称“同年”了,更兼二人青春年少,也算郎才女貌,关系自然非比寻常。很快便建立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般的情谊;随着大一、大二生活的推进,为了实现“共产主义”(有饭同吃,有钱同花)的理想,二人将兄弟情谊改造成为新的革命友谊(爱情);步入大三,二人革命友谊进一步巩固发展;进入大四,二人革命友谊获得全面健康发展;等到茶山实习,在新的革命环境里,二人革命友谊出现了既斗争又联合的新形势;再后来,同回庐城,韩暖认为木易误入“反革命”歧途,木易则觉得韩暖走了“修正主义”线路。最终,二人互道珍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可见,木易和韩暖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好讲的。或者说,要讲的实在太多了,估计得另外写本书了。
杨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轻语地唤:
“木易……”
“嗯?”他说。
“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在想东西。”他回。
她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应该是在难过。无法自已地,她的心里也难过起来了——是因为他飘落的恋情呢?还是因为他内心的悲伤?她说不清楚,就像是左手不小心刺到了右手,右手流了血,左手也会隐隐作疼一般。
她有些明知故问地说:
“想人呢?还是想事?”
他说:“想人。”
她问:“是想她吗?”
哪知他却回答:“不!在想你。”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她听着很开心,便说:
“那我们再接着谈会恋爱吗?”
嗯??
木易心下一惊——这话也是语带双关吧?哪个意思才是真的?
踌躇了一会,他也“别有用心”地说:
“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
“可是我知道,你前面没怎么过心。”她说,“但愿你后面——都是真的。”
木易看着短信宕机了。
很快,他感动了,心里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肚里的话语左冲右突地想要往外冒……
可是,他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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