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二度笑春风

第一章 城主病了

画地为牢，玉指轻捻几点朱砂，置于眉心，以血为诱，破指混砂，妖兽一出，困顿牢中，至死方休。

我叫夜茗，是一名名副其实的猎魔师，十岁之前本为流浪孤儿，承蒙蜀山掌门韩玄子怜悯，将我带上蜀山，师承其下，受尽道教教化。

“茗儿，如今，你笄礼已过，算是个成年女子了。我这蜀山也不便你继续留下去，你且下山去吧，能收服妖孽，造福百姓，也算是对得起为师了。”

话落，只听得师傅一声重叹：茗儿，你若是男儿身，这蜀山的下一任掌门必定非你莫属啊！

我没有说些什么，从小到大都是师傅在照顾自己。为了不让师傅为难，我跪在他的面前，狠狠的磕下三个响头，离去！此后，我夜茗便又回归了自己没遇到师傅之前的那段流浪日子。

仅仅三个月，我收服了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共三百个，猎魔师夜茗的名声也很快就在华云城传了开来。也就在这三个月之后，我即将离开这座城池，走向远方，一个连我都说不上来的远方。

“身为猎魔师，云游四海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我一直都这样安慰自己，遮了白纱，拿了手中的玉笛正要踏出城门之际，却被守城的卫兵团团围住！看看来人，我倒也不着急，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想必他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还请夜姑娘进宫为城主看病。”开口之人一派福相，天门饱满，简直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

“禄公公，您还是请回吧。小女子功力尚浅，达官贵人的病我看不了，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我只是莞尔一笑，攥了攥手中的玉笛，准备好了硬闯城门的举动。

禄公公也倒不紧不慢，捏着嗓音，一个兰花指点向了我：“杂家知道夜姑娘清高的很，不在乎这些银两，论武功，您也能轻松离开。不过，这里可是华云城，只怕不能由姑娘来决定了吧？都说医者仁心，身为猎魔师，夜姑娘也算是半个医者了，况且又师承蜀山……”

我心头一紧，眉峰集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只要不涉及蜀山，夜茗愿意前去一治！”

“夜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那就请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师傅早有教导，下山之后万不可伤人性命，我保证第一个拍死的就是他！

华云城城主名叫徐文煜，听说年少有为，长相俊美，我对比倒没什么兴趣，只是民间流传他待男女平等，并无歧视，曾一度支持女子为官，让我很是好奇。

第二章 被骗进了皇宫

皇宫大殿，金碧辉煌，金柱上龙凤交错缠绕，不相上下，好不气派！

我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不相上下？我拼命眨了几下，又揉了揉，果然没有看错，龙凤齐平，如若夫妻举案齐眉，万分和谐。

“启禀城主，夜姑娘来了。”

“咳咳……赐座。”帐内的人眼睛一亮，声音却柔弱无力，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薨。

“咳!城主这似乎不是妖魔缠身……”

“夜姑娘此言差矣，朕……朕打十岁起就被梦魇缠身，还望夜姑娘能为朕解忧。”

又是十岁？我对这数字甚是敏感，十岁那年，我被别的乞丐恶霸打得鼻青脸肿，却无人问津；十岁那年，一位陌生公子搭救于我，却死于眼前；十岁那年，我被师傅领上蜀山潜心修道，却同门排斥。

我不禁抹了把冷汗：“城主病的还真是时候。”

师傅教导，皇宫重地，万不可与这里扯上关系，身为猎魔者首先要保洁自身，法力才会更上一层。我还是快点给这城主看病，以便能尽快离开。

话不多说，一张附魔卷展在面前。微启朱唇，腹中吸气，那笛音响遏行云，宛若高山流水，却又似惊鸿展翅，动人心弦。

果真，魔气渐趋凝聚呈现，却粘人的厉害，不肯离开城主的身体。

我暗自嘀咕了一声：这妖魔既然能躲过我玉笛的敏觉，完完全全的隐藏自己的魔气，想来定不是寻常之辈。

“这个妖物真不简单。”我勾勾嘴角，玉笛闪耀的荧绿色光芒愈来愈强，我也渐渐感觉自己体力不支，感觉这妖物真的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万物有灵，群妖凝力，与我为一，化冥夜之幽气，还雨露之朝夕。”我闭目而念，借用了卷轴里妖魔的力量，却还是无法与之抗衡，“公公！带所有人退出大殿外守着！不管听到什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师傅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用画地为牢，那虽然是猎魔师的终极手段，但历来猎魔师却以使用它为耻，那意味着自己对于面前的妖魔已经没了办法，不得不置对方于死地。

“啊！”突然，面前的城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昏厥了过去，那魔气也随之显出了原型。

我收了玉笛，背在身后，警惕这面前的妖魔。却见魔气渐渐凝聚在一起，竟幻化成了一名极为俊美的脑子，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眸子里熠熠生辉，若非亲眼看到，我根本不愿相信时间居然还有这般妖孽的面容！然而，也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

“还没看够？”经过他这么一开口，我方才回过神来，只见他微扬嘴角，“口水要流下来了。”

听了这句话，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丢人丢人！夜茗你还真是丢猎魔师的脸啊！师傅平常怎么教导你的？！

“好你个玲珑！你若是再这般的肆无忌惮，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玲珑是我收服的第一个小妖，师傅见我天资聪颖，才将那附魔卷赐予了我，“你居然自己脱离了附魔卷的控制？！”

“错，是你自己没有绑好。”玲珑也不给我面子，自从我收服他以来，他就一直表现出一副“你是个白痴”的样子！

“快走吧，毕竟这里是皇宫。”我重新将玲珑收了进来，仔仔细细的把附魔卷绑在腰间，长出了一口气。自从那位陌生公子在我面前被妖魔杀死，我就铁了心跟师傅好好学道，学有所成，收服世间作恶妖魔！想必，师傅当初带我上山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就你这不名一文的样子，还准备去哪儿？依我看，呆在这里就挺好的。”我从玲珑的话里听到了满满的蔑视。

“这可由不得你。”最起码，没有我的允许，玲珑是不可能离开附魔卷太久的。

“城主没事了，小女子也不便久留于此，告辞！”我手持玉笛，向着禄公公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

还留？这有钱人的话就是不能信！听到这声音我本能的就要动手，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僵住了身体，那城主不知何时居然扶着门框在小厮的搀扶下来到了我的身后，抓着我的袖口！

众人：“……”

我大汗，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城主此举恐怕不合礼仪吧？”

这时，那腰间的卷轴突然抖动了一下，玲珑在里面幸灾乐祸：我说什么来着？天意如此，这下你想走，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大怒：你还好意思这么悠闲？！也不知道是谁帮着这群宦官把我骗进来的！

玲珑：那有什么不好？这一下不仅免了你颠沛流离之苦，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运气好的话，封个贵人、妃子都是有可能的啊！到时候整个蜀山都跟着沾光，那韩老头指不定多高兴……哎？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夜姐姐！哎呀！

“姑娘的手指着火了？！”禄公公大惊失色。

我淡淡一笑：“不要紧，这是我蜀山的秘术，卷轴里的妖魔不听话，我管教管教。”

在炼魂火的威胁下，玲珑终于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同时也被烧成乌漆墨黑的颜色，说不出来的委屈……

“不知城主还有何事？”

“夜茗姑娘，你救了我，不妨在宫中小住几日，也好让我报答一下这救命之恩。”

“好！”天呐！我都说了些什么？！这一定不是我的本意，“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在这里多住几天。”

话一脱口，好似几万道天雷一齐向我劈来……这该死的玲珑！

“那就一言为定了！禄公公，快去给夜姑娘安排住处，今晚我要设宴款待救命恩人。”

“奴才遵旨。”

第三章 夜逃宫门

我确实不喜欢彻夜长明的皇宫，只要那书房的一角还有一丝昏暗的灯光就好，这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会好过一点。

也许，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宴会开始之际，我正趴在皇宫的墙头，不得不抱怨一声，为什么这红墙这么高！

“夜茗，掉下去是会摔死的哦。”只见玲珑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在墙头上看着我。

我不理会他，自己正努力的趴着，旦闻不远处传来了火光和呼喊声：“夜姑娘！你在哪儿呢？”

这可正是我逃脱的关键之际，得抓紧行动，千万不能被发现了。我下意识的冲玲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我出去了非弄死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这儿呢这儿呢！你们家夜姑娘在这儿呢！”玲珑冲着远处招招手，一脸的痞气。

“喂！你！”我怒火中烧，腾出两个手就要去抓他，后果嘛……就华丽丽的摔了下去，这状况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向地面摔去。

玲珑似乎被我这一举动惊呆了，疯狂的冲我喊：“笨蛋！你的轻功呢？！”说罢自己也跳了下来，一双黑色的羽翼和夜空完美的融为了一体，他揽过我的腰肢，紧紧的抱我在怀中，轻轻地向着地面落去。

“你这个丫……你这个笨蛋！”听着玲珑的责怪，感受着来自内心的温暖，像极了那位公子的感觉，却又被他的黑羽刺痛着。

我回过神，狠狠将他推到一旁，荧绿色的玉笛指向玲珑的那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玲珑就是魔尊！也是我找了十年的仇人！

“十年前，就是你杀了公子？！”我目眦尽裂，充满恨意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陌生公子虽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当他温暖的双手拂过我的发梢，那温度便再也从我心里挥之不去。

听到这些，他只是冷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恶灵再生，猎魔无能，借上苍之力，封魔还清。”我含泪咬破自己的手指，撒上随身携带的朱砂粉，看着地上金光闪耀的阵法，却迟迟下不去手。夜茗！夜茗，夜茗…只要使用画地为牢，你就能为公子报仇了，可玲珑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裂开一般的疼痛，“玲珑，告诉我，那不是你做的，把误会解释给我听……”

“夜姑娘！”

文煜告诉我，我昏厥之后，是玲珑抱住了我，却将我一人丢在了皇宫，自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后来，正应了我自己说的那句话，在这宫中小住了下来。文煜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我，带我去花园散心，甚至肯乔装陪我去那民间走一趟。而我的精神非但没有好起来，反倒愈发的憔悴了。

“夜姑娘，你看。”文煜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夜姑娘是不是一直都很想这个小玩偶？”

我呆滞的目光里终于闪现出了一丝的神情，抬头看向文煜：“怎么会在你这里？”

“三年前，我去贵山拜访尊师韩玄子，正巧碰上你在院中练功习武，这木偶就是你当时掉下来的，不过当时它已经摔坏了，所以我就私自收了下来。”

这木偶是当初师傅带我上山之后我自己做的，因为师叔不让师兄们和我说一句话，大抵因为我是女子，女子就是红颜祸水。所以，我在单独的院子，有能倾诉的木偶，也有自己的秘密，那个秘密就是玲珑，我和这个有些自傲的少年成了最好的朋友。

“半斤八两的夜茗还想做猎魔师？我看你还是做宵夜吧。”

“……”

“听说吃什么补什么，来来来，玲珑，这个猪脑给你！”

“……”

“臭玲珑，你要是再把死蛇扔到我的床上，我就让你吃烤魔肉！”

这些回忆在我原本就不多的记忆里太过清晰。

“文煜……我……我好想玲珑！”终于，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放声大哭了起来，“可他杀了公子！”

文煜的身子顿了一下，抱住我，轻拍我的后背：“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四章 你该醒醒了

记得那日，我的功力因为太过虚弱，以至于附魔卷里的妖魔险些逃了出来，酿成大祸。不过，这也提醒了我，夜茗，你该醒醒了。

正当我有气无力的瘫软在梨花椅上时，玉笛突然发出了刺眼的绿光，我心头一惊，暗叫不好，这附近有妖魔！

随着玉笛的指引，我小心翼翼地向着花园走去，却见文煜和玲珑两人面对而立，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过两天，我要带走夜茗。”那是玲珑，对，我看了十年的玲珑。

“不行，当初我们说好了。你帮我把夜茗带进宫中，夜茗留在我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可对于夜茗，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要护着她！”

“她若不愿呢？现在我反悔了，夜茗一定要跟我走。”他永远都是这么一意孤行，根本不问别人的感受。

我在一旁拼命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再不动手，恐怕我这一生我都会觉得愧对公子。玲珑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此刻对他使用画地为牢，痴痴的望着我，摇了摇头，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我的阵法，向着远处飞去。对啊，自己现在这么虚弱，自然控制不住玲珑这样的大boss，反倒也被自己伤了。胸口一闷，吐出了少量的鲜血。吐吧，吐出来就好了，不过，冲破这阵法，他受到的伤害也必定不小。

“夜茗！你怎么样了？”文煜立即跑到我的身边，将我扶住，向着远处喊到，“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不碍事，只是吐了一点血而已，吐出来就好了。倒是，倒是腹中空空如也，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想吃什么，吩咐人与你做来。”这是我来宫里第一次见到文煜如此的开心，那是与平常不同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玲珑，画地一劫，从此你我二人各不相欠！

第五章 五味杂陈

四月桃花开的正盛，花瓣随水流转。我临着窗柩，看着面前的卷轴，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抓了一把，自己真是有够闲的，居然在这里为了一个小妖魔暗自伤神。说到小妖魔，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个小妖魔？亏他还这么有耐心的蒙了我十年。

不管如何，我这样也算对得起公子。淡描娥眉，再施粉黛，收拾行装，重新出发，我还是那个遵从师命，造福苍生的猎魔师夜茗！

“谁！”突然，我警惕的看向四周，分明感觉有人在窥探我，那感觉很强烈。一定是最近收服的妖魔太多，都有仇家找上门了，这早已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走吧，你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我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打一声的招呼，相见时难别亦难，如今，我也算孤身一人轻。文煜不知去了何地，一连三天未来看我，他一个城主，只怕政事早已是堆积如山了。

没有了玲珑的捣乱，我离开皇宫也算是不费吹灰之力。站在城门外，我最后一眼望了这座皇城，深深的鞠了一躬，再见，师傅。

师兄们都说这世界气象万千，有太多的颜色，计谋。一路走来，我到也没觉得危险在哪儿，一定是师兄他们自己没机会下山，所以才吓唬我的。

“大人，来，再饮上一杯可好？”这树丛里枝丫交错，我顿了顿，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在那树林的深处，却有两个人影一黑一红，缠绵暧昧。

“哼！妖精就是妖精，行为举止透出来的都是放荡！”面对这个血色狐狸，我很是不以为意，“区区一个小妖竟敢在此害人！”

“呵！你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在魔尊大人面前撒野，我看你也是活够了！”

魔尊大人？玲珑？我的神情立刻转向血色狐狸旁边的人身上，却见他举杯孤饮，面容上是说不出的欣喜。

“魔尊大人又如何？该收的还是要收，该还的迟早要还！”我后半句是故意说给玲珑听的，毕竟我二人已无瓜葛，作为一名猎魔师，只要妖魔动了杀机，我有义务收服他。我将腰间的附魔卷拿在手中，单手吹笛一曲，虽不是全力，但先对付一个狐狸精还是绰绰有余。

“住手！”玲珑不知怎么回事，急忙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向我扑来。

我只是冷笑一声：“没想到这狐狸对你来说如此的重要？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对她的深情！”说实话，我对这狐狸起了杀心，在我心里，玲珑从头到尾都是我的，现在他也有了自己深爱的人，那就不在属于我了……

“小丫头，你若想置她于死地，我来便好，脏了你的手可怎么办？”玲珑说完，我以为自己的耳朵里塞了东西，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那声音，像极了公子。

“玲珑，你脑袋坏掉了吧？我要杀的是你的情人哎！”

“我有说过喜欢她吗？”话罢，玲珑仅仅一只手就将血色狐狸捏的粉碎，灰飞烟灭。

看到这一幕，我吞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狐狸精现在却连根毛都没有了。

“她……可是你的同类……”

“你个笨蛋！她是妖，我是魔，怎么能混为一谈？你这个样子还要降妖除魔，怎么能让我放心。”他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将我抱在怀中，头深深地埋进了我的脖颈，我难以忍受那温热呼吸的气息，将他推到了一旁。

“就算这样，也不能掩盖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这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结。

玲珑也不慌忙，更别说什么悔过之心了。突然，他摇身一变，却正是当时的那位公子，容貌依旧，不差分毫，与玲珑相比，他多的是一份清秀和儒雅。

“你？”不得不说玲珑的举动让我瞠目结舌，喉咙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玲珑解释道：“那日，魔界大乱，我负伤出逃，化为凡人，疗伤期间，机缘巧合的救了你。之后，我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不料正当我要返回魔界，褪下那层假皮的时候被你看到了。后来，我回蜀山去找你，却被你打伤，反倒在这附魔卷里住了十年。”

此情此景，我甚是尴尬，急忙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声说道：“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就是那位公子，不然我怎么舍得下得去手。”

“我是魔，你是人，我只想能这样看着你终老就好。但现在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师叔们这么排斥你，你的师兄见到你之后纷纷避而远之吗？”我真不想看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难道想说我不是人？”我是无所谓，毕竟这是不可能的嘛，我若是神啊仙啊的，至于小时候受那么多的欺负嘛！却见玲珑不紧不慢的点点头。

纳尼？！我崩溃的心情“溢于言表”……

“让一个拥有魔性血统的姑娘来成为猎魔者，这样的事情也只有韩老头做的出来。”我看着玲珑的拳头攥的惨白，知道蜀山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不许难为师傅！”我抢先一步冲他说道。

玲珑一怔，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转了转自己的眼珠。我知道了，让他不动手，那是有条件的……我踮起脚尖，在他面颊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其实，我还要感谢韩老头，若不是他将你带上山去，你不知道还会受到什么样的欺负。”

“好你个玲珑！居然敢骗我！”

他不说话，单手一挥，幻境消失了。原来，这都是幻境，其实，我早就在他的引诱下一步一步，亲自走到了他的魔宫……

“慢着，那你为什么把我送到文煜的身边又要带走我？！”

“他的后宫可以有三千佳丽，而我的后宫却只能有你一个。”

玲珑牵了我的手，带我走向王位，俯瞰群臣：“我愿以这魔界天下许魔后永生繁华！”

第六章 繁华过后

人生大乐，莫过于在那个刚刚好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抛开伤害，抛开年纪，没有偏见，不惧诱惑，他们所在乎的只有彼此，那便是岁月正好。

再后来，我与他育有一女，名唤玲烟，虽为女子，性格却飞扬跋扈，难以管教。玲珑对于她的事也极少插手，反倒显得我这个做娘亲的有些多管闲事。

“烟儿，再不收敛一下，可就没人要了！”这是我对女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母后，我可不愁嫁。”确实，玲烟生的标致俊俏，虽为魔女，却长了一张出水芙蓉的脸，“倒是你和父王，赶紧去享乐吧，我可是对这政事虎视眈眈呐！”

听了女儿这话，我剩下的只有无语，烟儿，你当真是一个女儿家么？！

“不着急不着急，只是烟儿的缘分未到而已。”

“两百年了，这个缘分也有点太迟了吧，魔尊大人？”

“……”听出了我的顾虑，玲珑急忙停下了手里的事跑来安慰我，“该来的总会来的，比如说你啊……（此处省略玲珑拍马屁的一万字）”

自那之后的七十年里，我依旧毫不停歇的催促着烟儿的婚事，一直到秦尹的到来，让我猝不及防，更让玲珑吓了一跳！他不是魔，而是一位仙，一位堕仙！

“对，我是魔，他是仙，也只有他堕仙我们才能在一起。”玲烟倾诉的歇斯底里，我更是心如刀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拥她入怀，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一百年前，玲烟出去游历，碰上了猎魔师，不仅被打的重伤，还迷失了方向，竟然跑进了秦尹羽化时的山洞里，而自己，也很幸运的碰上了这洞的主人。玲烟因为自身魔气太重，被秦尹抓获，谁知他不但帮自己疗伤，还教给了自己摒息魔气的办法。

“那也就没什么办法了。”我无奈的一笑，“谁叫咱们烟儿喜欢呢。”

“母后你同意了？”

“想不同意都难呀！”也许，这便是做父母的难处，想来当初师傅带我上山也是将我看做了他最疼爱的女儿吧。如今，我却唤醒了体内的魔性，将他当初嘱咐我的话都抛在了脑后，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该是有多伤心。

第七章 二笑春风

夜半的寒气逼人的厉害，我最后望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玲珑，心中满是不忍。

作为魔后，我可自由出入魔界，不受任何人的阻拦，去向自然也是不用向任何人禀报。

再次返回人间，早已物是人非，蜀山的掌门已经换了好几代，师傅圆寂也过了二百多年。我依旧还是那一身素衣，拿了玉笛，腰绑附魔卷，师傅交代的，做徒儿的到底是要遵从的。

行走在丛林之中，这可真有点恐怖，到处都是交错的枝丫、青苔，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呆在魔界久了，对于这人间的空气反倒觉得不自在了。

正当我惆怅于自己的不告而别时，突然，一张人脸从我的面前倒挂了下来，将我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一声招呼也不打，你可知自己还是魔界之后？”玲珑出现的太突然，让我始料未及，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玲珑也不苦苦相逼，而是从树干上跳了下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在我的耳边呢喃道，“娘子，别再丢下你的夫君了。”

听到这一句话，我终于释然，微微点头：“依你就是。”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玲珑随我去了天涯海角，魔界自然是丢给了烟儿和秦尹，正合了那句话：梅柳生辉，云雾呈秀，魔界二度笑春风。

我常常牵着他的手，细看这陪我走过几百个春夏秋冬的良人，面容依旧。我也曾感叹时光的无情，夺走了师傅的生命，却不曾想到过它的眷恋，赐予我挚爱的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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