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能跟爷爷奶奶继续住下去,我总要回那个家的。故乡的水角糍,烧鸭,豆腐酿与甜咸煎堆,我总要放下的,离开这教会我懂事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理解大人思想,学会理解任何一个人的难处,大家都夸我是个懂事的小孩子,可没有人知道我并不想懂事。
当表妹摔倒了跟头,她可以哇哇大哭,我不可以了,因为我是姐姐,姐姐要有个姐姐的样子,要照顾好自己的后辈。如果在地上捡到了钱,我会先开心一下,然后告诉你,今天地上有钱,你问我为什么不捡回家,我会告诉你,因为那不是我的东西,会有个人比我更需要它的。
隔壁家的叔叔,送了一大堆我很讨厌的蜘蛛,我不能大声尖叫告诉他我很害怕。因为你告诉我,做人,要有礼貌,所以,我笑着跟他说,谢谢。但下一次,他会送我更多的蜘蛛,可能他觉得我喜欢,我不能拒绝,因为你告诉我,好的女孩从来不会拒绝别人。
朋友拿着我喜欢的积木来找我玩,他站在我家门外等了我很久,我想出去跟他一起玩。可你告诉我,有些时候你需要学会拒绝别人,不是所有人的邀请都是善意的,只有蠢人才不会拒绝别人。
你觉得我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聪明的孩子,漂亮的孩子,快乐的孩子。可我活的并不快乐,我也不想被那么多规矩固定在一个框架里面,也许我并不漂亮,不聪明,所以你讲的一切,我尽力去做,只是为了你能开心,可您总是告诉我,我是错的。
我忘记我是怎么回到你跟那个男人的住所了,车上的汽油味熏的我头疼,泡面和辣条混杂着脚臭的味道让我作呕,我记得,我吐了,你当着车上所有人的面,吼了我一句,给了我一巴掌。的确,我懵了,我多久没见您了?四年了,从您的肚里出来,四年了,我那个时候真的很不舒服,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开始上幼儿园
你和那个生我的男人从未接过我一次,幼儿园开学的第一天,您带我走过的唯一一天,我觉得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你终于有时间陪我了,我真的好开心啊!可第二天,你一脸宿醉让我自己走去幼儿园,没事,我一个人穿过四条马路,拐进七八条小巷子,才找到幼儿园在哪,好远的,我也想你能像其他小朋友的妈妈一样接我上下学。
没事,你很忙,我知道的
有天我在幼儿园画了画,老师说要拿回去给家长看,我就开着电视看着从下午五点多等你,等了好久好久,电视也从动画片变成了深夜电影专场。
我们家好大,客厅就放了一台电视与一张长木凳,越看到后面我越困,电视里面播放着的电影也越来越可怕,外面的天也越来越黑。
一阵争吵声,把我惊醒
“啪啦”是碗碟与大地碰撞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刺激着坐在长木椅上的女孩。
林晓东:“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跑这么远”
接着是一阵的碗碟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女孩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腿,打斗传来的噪音,早已使她沉默,她为什么不哭,因为眼泪早就在脸上蒸发殆尽,成为了一道深深的泪痕。
门外女人的挣扎声越来越小
江言“不要再打我妈妈”
女孩弱小的身子挡在女人的前面。“啪”男人给了女孩一个巴掌,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青紫的巴掌印。
何玉华:“你打我就好了,打我女儿干什么”
女人紧紧抱住女孩的身体
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脚一脚往女人的背上踹去,女孩没有听到女人挣扎的声音,只有冷哼声。
女人本来清秀的模样,因为长时间的折磨渐渐的布上了皱纹,眼角一块青的,嘴角一片紫的,脖子上的绷带还没有拆除,耳朵处又添了不少的新伤。
“嘀哩嘀哩”男人裤子里的电话响了
他连忙的接起,匆忙的走出门口,“嘣”关门的声音让人不禁起了耳鸣。
女人渐渐松开怀中的女孩,帮女孩抹去眼角的眼泪。
深夜是时分,最适合的就是反省自己。
对的,错的。
辗转反侧,女孩睡不着,看着坐在床边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发声道。
母亲顺手抚上了我的头,揉了揉,隔着黑暗我都能感觉到她有多么的无力。
江言“跟他在一起很不开心对吧!”
坐着床边的女人她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孩子说出来的这个天真却又真实的问题。
江言“妈妈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何玉华:“你还小不懂”
何玉华:“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妈妈很想离开,可是妈妈不想你这么小没有了爸爸。”
江言“妈妈你不需要这样的”
母亲抓住了我的肩膀晃了晃,想要让我的意识清醒,可是我没有发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言“不是在开玩笑”
江言“妈妈,你快跑吧,不然他会打死你的”
女人哽咽了,伸手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小女孩。不知为何,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抓住。那一瞬,泪水溢满眼眶,最终落了下来。
那年,我四岁
我知道的,我妈妈并不爱我,一个爱孩子的妈妈,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抵挡伤害。可您一次又一次的拿我挡了那个生我的男人的拳头,我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你并不爱我。留着我,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看到我受伤会停手,妈妈,您真的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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