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10）

袁冲云看见我犹疑的神色，只略一低头地笑了一下，很快就又回到那种郁郁不得志的状态来，“失魂落魄”地朝我一拱手，转身走了。

我莫名有些不安，此处已经深入林中，风过有簌簌声，天色已渐落黑，树影婆娑，几乎有些恐怖气氛了，我赶忙往回走。

还没走出多远，我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很挺拔的人影，提着盏大灯笼，慢悠悠地走，灯辉照亮了一小片那人流光溢彩的衣摆。我快走几步，上前猛一拍那人的肩膀，“谢欢亭！”

那人猝然回首，却是崔山石。

我讪讪地缩回手，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就见崔山石轻声笑了，然后他说：“谢欢亭正找你呢，没想到你走得这么远。”

“是挺远的，”我与他并肩而行，“这片林园挺大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用作猎场。”

崔山石很做作地叹了口气：“唉，你跟谢欢亭真是心有灵犀，他也说这儿日后要改作猎场，还要跟我比谁的箭更准。”

“那他肯定比不过你，”我笑道，“他手抖着呢。”

崔山石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嗯”了一声。

我直觉他有话要说，没再说起什么，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崔山石刚刚开口道：“我……”

谢欢亭远远地喊道：“岑琚！崔山石！你俩快点！”

我偏了偏头：“嗯？”

崔山石又说：“没什么，走吧。”

我感觉他不太对劲，刚要让他有话直说，就听见崔山石叹气似的笑了一下，然后又说：“快点走，谢欢亭要等急了。”

我们走近了才看见，谢欢亭旁边还有一个人，是崔山石的小叔，也在锦衣卫供职，平时比较忙，不怎么能见到。

崔小叔穿着一身利落的胡袖长衫，蹀躞带上零零碎碎挂得挺满，我大略扫了一眼，没见着武器。

因为崔小叔也在锦衣卫，这时候我也应当避嫌，我便在十步之外站定了，只冲人拱了拱手。

崔山石走过去，三人没说几句，谢欢亭就走过来找我，从转过身来就抬着一只手，示意我跟他牵手。

我想到“牵手”两个字，手心里莫名出了点汗，好在这身衣服袖子很大，我不动声色地攥了一把袖子，把手汗抹掉，这时候谢欢亭一张笑逐颜开的俊脸已经很近了，我便伸出手，在他手心上拍了一下。

谢欢亭又笑嘻嘻地来抓我的袖子，他脸上虽然笑着，声音却没什么情绪：“崔山石好像要被安排进锦衣卫，你还记得去年西山猎场扩建，说是要划给南镇抚司，但是一直没动静么？”

我心里一跳，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近，问道：“这有什么关系？”

谢欢亭一见我这幅样子，又粘粘糊糊地用另一只手来抓我的手，手臂搭在我肩上，偏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好明显啊。别这么绷着，万一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别闹，”我不动声色地往崔山石那边瞥了一眼，“皇上能把崔山石往锦衣卫调？”

谢欢亭罕见的在我面前沉默了，没等他再开口，那边崔山石过来，要提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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