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未来 一

私设……双鬼王之间有友情，不是债务关系。

“这……不对吧？”师青玄刚听完章节名就迫不及待地质疑，“距离太子殿下飞升后的第一次中秋宴，还有半月有余啊？”

“也许它说的是未来的事。”花城淡淡地反驳道。当然，对于他和“明仪”，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明仪说话素来不喜有人打断他，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现在脸色更差。看他们说完了，又继续冷淡地读书。

【……谢怜原本只是看着别人玩儿，融不进去，也乐得别人不找他，正想同师青玄说话，谁知，正在此时，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只白玉酒杯递给了他。】

谢怜心中疑惑。他刚重新飞升不久，除了风师青玄，没有其他什么朋友了。这样带着玩笑和整蛊的传酒杯游戏，谁会传给他呢？

【谢怜万万没想到，竟然真有人会把酒杯递给他。

怪他反应太快,不假思索便接了,接了就愣了。然而,再看递酒那人，对方也是愣着的——居然是明仪。】

花城凌厉的眼刀扫过明仪。他之前可从不知道，中秋宴上把酒杯递给谢怜的是他。虽说这样一来殿下就能看到他排的戏本，但当时他大概根本不敢让谢怜看到自己那么大胆的“编排”。

【原来，方才酒杯传到了师青玄手里，师青玄则为了好玩儿，故意递给明仪。而明仪闷头喝酒吃饭，看都不看就随手乱传，传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是无语。与此同时，那雷声也戛然而止，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面面相觑？”

两人通灵一直没断过。明仪觉得自己在花城的声音里，听到了咬牙切齿。

“再废话，自己来读。”说完，直接切断了他的通灵。

【……琼酿入喉，滑过之处先凉后热，谢怜有点儿晕，但酝酿片刻便把这晕劲压了下去。小楼四面帘子缓缓拉起，众人转移了目光，准备专心看戏了。】

花城听到神官们居然敢让谢怜喝酒，神色立刻冰冷下来。谢怜感觉到他变化，心里庆幸这书没把那些神官的名字全记下来，不然天界又要上演一出“红衣鬼火烧三十三文武庙”的惨剧了。

但他直觉，现在若是说一句“一杯而已，没事的”，花城会更生气。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拍了拍花城的肩。

这方法果然有效，花城脸色缓和些许。谢怜急忙把手放回座位上，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平常的触碰怎么会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比书里描写的琼酿入口还醉人。

明仪早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他们二位。“血雨探花，”他脸上微微透露出一点不以为意，“后面是你的。”

原来，读完这一段以后，明仪在那书上也看不到字迹了，只有最下面写着两个字“花城”。

【一看便奇，只见那台上竟是站着两个人。一人白衣，面若敷粉，满身风尘，背一只斗笠，定是谢怜无疑了；另一人红衣，乌发如漆，俊美灵动，顾盼有神，一条长蛇盘在手上，被“谢怜”抢去，那红衣人立即将那蛇劈手夺了甩开，握住“谢怜”的手就不放了。那神态，真真好似他的心也被狠狠戳了一刀子。】

花城对这演出效果十分满意，露出点得意的笑。这神态却没能瞒过谢怜，“三郎，你看过这戏本？”

“没有，觉得这写法有趣而已。不过，”他忽然直视谢怜的眼睛，“哥哥若是受了伤，那可比我的心被狠狠戳了一刀子还痛。”

若换作书里写的那时候的花城，断然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但现在既然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试着让它来的早点，也未尝不可。

谢怜八百年锻炼出来的厚脸皮有点窘迫，好像花城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三郎莫要与我玩笑，快些读书。”

“哦。”花城故作乖巧应了一声。此时就连师青玄这个真正的局外人都瞧出点什么来了，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谢怜不置可否。人间能知道半月国之事的，只能是那批商人了，他记起来，商队里有个叫天生的少年的确说过要感谢他还是要供奉他之类的话，莫非这戏就是天生出钱请人写的？可是，他并没告诉天生自己的名字，一个小小少年也未必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花城心情复杂，既庆幸那时殿下并未想到这戏本是自己安排的，又有些遗憾，殿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天生。

【血雨探花的戏，人间是有不少的。不过，往往都是什么“红衣鬼火烧三十三神庙烧完了天界屁都不敢放”“血雨探花正手反手一只手吊打文武神”这种令天界人士看了默默流泪的戏码……】

谢怜自己都替对面的两位“天界人士”感到尴尬，偏偏花城还炫耀似的冲他们一挑眉，像是说，哪天我一不高兴，也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庙宇。

【……“真的吗？编的吧，花城哪里会这样跟人说话！”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这戏把花城编成什么样了？醒醒！又不是风月本子，这真敢编啊！”】

“风月本子？”

花城心想这是哪位神官？真有眼光。谢怜本来有些担心花城会不会生气，就听到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还稍带愉悦。

【只是，他作为被扮演者，有一个小小的意见：两位主角，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

扮演他自己的那位，身手是很不错的，不过，他每每开口喊“三郎”，虽然语气并不如何跌宕起伏缠绵宛转，谢怜却觉得比方才“风师娘娘”喊“水师大人”的“郎君”、“夫君”更令人坐立难安。而且，小动作也似乎太多了点，勾勾手，搂搂肩，抱抱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妥。】

花城的笑终于忍不住了。“哥哥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

“这不是我想的！”谢怜现在脸真是红透了，急忙打断花城的话，不许他拿这个开玩笑。“为什么这本书总要写我在想什么？！”

“哥哥还没看出来吗？这书的主角就是你啊。”这样也好，可以清楚地知道过往自己每一次试探的时候，殿下是怎么想的。

谢怜崩溃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盼自己以后不会再有这样逾矩的想法吧，他心里默默祈祷。

念完了奇英殿的长明灯数目，花城把书传给师青玄。他念的第一句话就是身边那位的成绩：

【下一位，地师殿，四百四十四盏。明仪除了多喝了两口汤，并没有任何别的表示，师青玄却是比他还激动，一叠声地道“低了低了”。】

师青玄看起来确实很激动，比自己跻身十甲还高兴。他用力推推明仪想要祝贺，明仪却没有理他，看起来心情很差。

等他闹得差不多了，明仪不耐烦的催他一句，“快念。”

确实，不管是花城还是师青玄，念一段总要停顿一会。只有明仪念的迅速，刚刚好能听清，却又不给人留插话的时间。

【紧接着就轮到师青玄自己了，风师殿，五百二十三盏。

一个人受不受欢迎，真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一件事。报出风师殿的长明灯数目后，师青玄还没说话，宴席上的抚掌声便陡然大了起来，四处都是“恭喜恭喜”“实至名归”。师青玄十分得意，起身到处拱手，又对师无渡嚷道：“哥，我今年第八！”】

在这可没人给他道贺，只有谢怜笑道一声恭喜。他像是满肚子话没处说，拼命想让明仪给出点反应，无果。

谢怜看到这好朋友之间互掐的场面觉得有趣，十年之后的两位鬼王却是神色凝重。师青玄现在这般表现，将来大概想来后悔。

又为自己兄长七百多的长明灯喧闹了一阵后，师青玄才读到下面的重头戏。

【“水师大人前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什么？还能有谁啊？我没印象了啊？”】

师青玄读到这里就停下了，把书递给旁边的谢怜。不光师青玄好奇谁能比他哥还厉害，谢怜心中也大感疑惑，究竟是哪位大能实力在水师大人之上。接过书来，第一句就是很美的词。

【正在此时，黑夜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亮如白昼的光芒。

那光是灯。

如千万游鱼过江海，无数盏明灯缓缓升上来。

它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如浮空的灵魂和瑰丽的梦，壮美至极，照亮了漆黑的人间。此般奇景，无可言喻，唯余凝固的呼吸和断层的言语。】

谢怜想象了一下那样绮丽的景象，展开一个微笑。他第一次飞升时长明灯的数目也相当可观，却也远远达不到这样的壮观。不管这灯是谁的，美丽的东西存在于世上，本身就值得感谢了。

【宴席之上，所有神官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原来，那报幕神官哆嗦着手，指向了他。

谢怜懵然，道：“……怎么了？”

无人应答，谢怜又指了指自己，道：“……我？”

一旁的师青玄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对。你。”

“……”

谢怜还是懵然，道：“我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听到谢怜如此表现，花城和师青玄都没忍住笑出声来。这真不能怪他，谢怜到现在也没弄清到底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恐怕你是十甲之首吧！”

“……怎么可能呢。我肯定是一盏都没有。”谢怜郁闷地回道。这一点，他还是十分确定的。

【“千灯观，太子殿，三……三……

“三千盏！”】

花城首先诚恳地鼓了鼓掌，“恭喜哥哥，升了这么多长明灯。”

谢怜还沉浸在“三千盏”这个不可思议的数目里，草率地回应了这句祝贺，以及师青玄激动的道贺。愣了半天，他才转过头去，对花城说：“三郎，这灯……是你放的吧？”

“我也不知道啊。哥哥，这上面写的可是未来的事。”花城笑得一脸纯真。

“不对吧。”谢怜声音忽然沉下去，“你知道这些事。三郎不要瞒我，这书上写的事，你可曾经历过？”

谢怜看人眼光敏锐。从他被传送到这个诡异的空间开始，就觉得花城有些不一样了。看他的眼神更炽热，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

另外，刚刚读到的部分里，不乏令人吃惊的桥段。然而谢怜却未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像那些事情他早已知晓。

花城沉吟片刻，开口承认，“殿下，其实……我来自十年之后。”

他的话没说完，谢怜却兀自舒了口气，捧起书要继续读。

“……殿下？你不想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我早猜到是这样了。既然三郎不愿说，我也不好强问。况且看起来，这本书里会记录一切我想知道的。”

谢怜温声回答了花城，又转身向明仪，“地师大人，您也是十年以后的人吧。”

明仪骤然抬头，眼神冰冷看向谢怜。

注：他们是从第三卷开头完整阅读，跳过去的部分不是没读，是没有什么额外的有趣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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