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之梦（2）

船王的办公室位于别墅二楼右侧尽头的房间，那里远离“守望者”和集市，靠近后花园，是一个极其清净的地方。

迪诺在前面带路，小女公爵紧抱着丽娜，尽可能地跟上她的脚步。走过冗长空旷的走廊，两个人来到一扇挂有“办公室”门牌的门前。

“这里就是主人的办公室了。”迪诺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小女公爵，说话有意压低声音。“他现在还在工作，请您在等待的过程中务必保持安静。”

小女公爵停了下来，向迪诺点头。门在这时候开了，管家站在门前，看了看迪诺和小女公爵，又看向办公室里。

“主人，迪诺和小女公爵阁下来见您。”

“伊西？”

船王疑惑的声音响起。管家把门打开了，小女公爵看见船王站在书架前，貌似在找书看。

“船王……叔叔，中午好。”小女公爵主动问好，手却下意识地抱紧丽娜。迪诺在她身后行礼。

“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小女公爵进去了，迪诺自觉地站在门外。她来到船王面前，抬头看着他，有些紧张地说:“有……有人来找您……”

“这个我知道，待会儿我就过去。”

“迪诺说……人们现在在打算过春节……”

“你想过吗？”

“不，我想知道春节的故事。”小女公爵老实地说。“这个节日很有趣，我想把它写进布朗先生布置的小作文里。我的手机被哥哥没收了，公主姐姐要帮你招待客人，她说你可以在来的时候告诉我。于是我就和迪诺来了。”

“公主姐姐真是一个好女孩，我确实知道。”船王把什么东西放到书架上，小女公爵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在找书看，而是在看相片。刚才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个相框。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中国朋友。当她还在的时候，每到这个节日，她就会邀请我去她那边过节。我去过几次，也了解过这个节日，全部告诉你的话恐怕要用到一个下午茶的时间。中国文化很有内涵，它值得了解与学习。不用担心我说不完，它可以当做许多次话题……”

“谢谢叔叔。”

小女公爵开心地笑了。

“有你告诉我，相信我会把小作文写好的。”

船王也笑了，他的笑容充满无奈:“为什么你叫小公主‘姐姐’，叫我就是‘叔叔’呢？”

“因为公主姐姐就是姐姐呀。”

“她只是孩子气。当你知道她真正的年龄的时候，绝对会改变对她的称呼。”

“公主姐姐不是巫婆，叔叔你就是想让我更改对你的称呼才这么说的吧……”

小女公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个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砸中小女公爵的头。小女公爵吓了一跳，那东西闪过她的眼前，她立即伸手去抓。

“伊西？！”

船王短暂间也懵了。

“没事吧？”

“没事。”

小女公爵松了一口气。

“公主姐姐刚才给我戴帽子了，我的头不疼。叔叔，你的相框没事。”

“没事就好，是我没注意……”

小女公爵把相框递给船王，看到相框里的人的时候，她呆住了。船王暂时不拿回相框。

小女公爵看到了……

一个人。

一个栗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穿着浅绿色唐装的年轻女孩。她极其漂亮，笑得自信温和，小女公爵一下子被她吸引了。

“好漂亮的姐姐！”

小女公爵惊叹。见这样一张少女的相片被船王放在办公室里，她又忍不住好奇。

“叔叔，她是谁？”

“她叫‘唐雪’，正是我说的那个中国朋友。”

说到唐雪，船王的表情变了，伸手把相框拿了回来。他低头看着相框，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女公爵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怀念、惋惜、落寞。

唐雪貌似是船王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船王现在所表露出来的表情全都是对她的怀念。船王第一次提起她的时候，用的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后来又说“她在的时候”，这说明她已经不在了呀。她不在了，船王就把她的照片放在办公室里，以便工作的时候能够看到她。即使他收留了监护人，也依然和她保持距离。他或许有一个逝去的爱人。每当接触爱，就会想起那个已经不在的她，然后不自觉地抵触。

“她是一个豪爽的女孩儿，喜欢古董与历史，也喜欢四处冒险。‘唐’是她的姓，这个姓氏在中国古代是一个朝代。她穿的衣服是唐代风格的衣服，头发则是唐代少女的双丫鬟……”

“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当她在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相处。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或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知道她不在时会有人想她……”

说到这里，船王叹了一口气，把相框背面的支架拉开，将相框重新放到书架上。

“好了，伊西，我们走吧。今天晚上我有时间，我们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来聊关于春节的话题。”

小女公爵呆呆地点头，和船王走了。离开前，她有意看了一下相框所在的位置，不禁想起了监护人:船王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的照片被他放在了办公室里。监护人对他有意思，但貌似和奥维娅她们一样没指望了……

……

船王和小女公爵去到客厅时，公爵和监护人正在和客人聊天。船王坐到沙发上，很快加入了话题。监护人悄悄转移座位，坐到小女公爵身边。

“伊西，先生和你说了吗？”监护人小声地问。

小女公爵回答:“叔叔说晚上他有时间，到那时候和我说。刚刚我们一起来的时候，他在想事情。”

“既然他没有和你说，那你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他和我说了其他的。”

“其他的？”

小女公爵的话顿时勾起了监护人的好奇。

“他和你说了什么呢？”

“一个中国朋友。”

“哦，先生朋友那么多，有中国朋友很正常吧。”

“她的名字叫做‘唐雪’，是他的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曾经带他了解过这个节日……”小女公爵说不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公主姐姐知道的故事会和叔叔说的一样吗？”

这时，监护人收起了她的微笑，语气生硬地问:“唐雪？这是一个中国女孩的名字吧？你们在一起聊一个中国女孩？用了这么多时间！”

小女公爵慌了，立马解释道:“不是的，公主姐姐，她……”

“蒙哥马利庄园一直有一个女主人，她在他的心里。”

监护人的话让小女公爵沉默了。以小女公爵的发现来看，她并没有说错。她本来不想告诉监护人，监护人还是知道了。小女公爵可怜巴巴地望着监护人。

监护人像是要哭了，又好像在生气。过了一会儿，她扯出一个微笑:“对不起，伊西，我不该打断你的话。就算你是小孩子，那也不能乱说话。以后不准说我是先生的爱人，或者让先生娶我之类的话，知道了吗？”

小女公爵弱弱地点头。

“我准备寄给库克的刺绣还差最后一点，先走了。有事的话再来找我吧，我需要好好调整一下。”

话音刚落，监护人不打招呼地走了。她走得很快，像被人赶出去似的。小女公爵后来从迪诺那里知道她其实是偷跑回房间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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