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睡

马文才去澡堂洗漱完回房间的时候，周芷昔已经裹着被子躺好了。

她紧挨着床铺的里侧平躺着，书院特意为学子准备的双人床本就颇为宽敞，周芷昔身形又娇小玲珑纤细的很，她裹着被子躺在那里小小一垄的模样，让空出来的位置显得格外的大。

马文才先是关好了门窗，随后才脱了外袍走到床边，不经意间往床铺上这么一看，顿时乐了。

“子溪贤弟不妨往外侧挪一挪，你这样紧挨着里侧睡，睡起来会不舒坦的。”

马文才坐在床边脱掉鞋子，掀开被子盖住双腿，微微斜靠在床架上，垂眸看着一动不动闭着眼装睡的周芷昔。

“呵呵，”他低声笑了两声，这才说道：“子溪贤弟，睡着的人眼珠是不会转动的。”

他顿了顿，继续带着笑意说道：“你这会儿呼吸也乱了。”

周芷昔“唰”地一下睁开眼，有些恼怒地瞪了马文才一眼，“文才兄，我方才睡意正浓，都被你打搅了。”

马文才抬眉：“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扰了你睡觉的雅兴？”

这微微上扬的语调，让周芷昔一瞬间无语。昨日怎么没发现，这马文才竟然这般喜欢逗人？

周芷昔再度闭上眼睛，“多谢文才兄好意了，我自由就喜欢紧挨着里侧睡。明日还要早日课读，文才兄也早些休息吧。”

马文才嘴角上扬，弯出一个无声的微笑，随后也跟着躺平睡好。

屋里只留了一盏小灯，烛火微微，不慎明亮，倒是很适合睡觉。

周芷昔听见马文才躺下的动静，不由微微睁开眼，侧头看了他一眼，却不了于微微烛光中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她忍不住朝后仰了仰头，后脑勺都碰到了里侧的床架护栏。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这会儿是有半分真切的脑怒之意的。

马文才轻笑：“我猜到你要看我，你不看我就不会知道我在看你了。”

说完，他率先移开视线，再度平躺着，只留给周芷昔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好了，睡觉吧。”

周芷昔瞪了马文才两眼，气呼呼的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马文才侧头看了看周芷昔隔着被子都在显示“我生气了”的背影，无声笑了笑，这才真的闭眼睡觉。

周芷昔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不成想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一张大床由着她自由地摆来摆去。她甚至从不知道，自己睡觉的姿势是那样的多变。

马文才在心里默背了一遍近日看的文章后，正睡意朦胧将要入眠之时，身侧忽然挨过来一个人，耳畔也随之传来清浅温热的呼吸。

他浑身一僵，几乎反射性地就想抬脚踹人，脚伸到一半儿却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他微微侧头看了看凑到他身边的周芷昔，他这会儿已经睡熟了，白皙的脸蛋上比白日还要红润些许。

马文才的目光在周芷昔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停顿几息，忽然呢喃道：“睫毛这般长，有失男子气。”

可下一瞬，周芷昔的头又往他这边挪了挪，毛茸茸的小脑袋都挨着马文才的脸了，呼出的气息更是清晰可感。

马文才整个人僵硬的躺着，叫醒人，他没来由地舍不得，不叫醒人，他却动也不敢动。

幸好，都是各自盖着被子。

马文才心里忽然划过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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