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光

　　那道月光。——

　　盛欢目光注视着身旁课桌上趴着睡觉的人，他好像一晚没有休息过一样，整个上午都是懒趴趴的补觉。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班主任教的他们英语，肯定是没人敢在她的课上睡觉的，盛欢不知道出于人道主义该不该叫醒他。

　　眼看上课铃打响，盛欢拿着笔杆轻轻的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对方似乎是被打扰睡觉很不舒服，一只手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把头转过来对向盛欢。

　　俩人目光猝不及防的相撞。

　　盛欢尴尬的放下拿笔戳他的那只手，低声说，“班主任的课，不让睡觉。”盛欢有些怕他生气她多管闲事。

　　“哦，好。”

　　他倒是没多大反应。

　　整个过程，后面的卷发妹完全看傻了，张清怀这个人什么时候最可怕，临中的学生可能不知道，但她肯定知道。

　　一中传闻，千万不要惹刚睡醒的张清怀，和叫醒在睡觉的张清怀。

　　传闻不是说好脾气暴逆的张清怀，怎么看起来还有点乖的样子？

　　张清怀还真的是一晚都没有睡，他也确实是比较烦，但就是莫名对着旁边的人发不起脾气。

　　倒不是其他，只是觉得无所谓。

　　突然他都有些被自己的脑回路整笑了。

　　……

　　“欢欢你今天放学先别回家，天黑后再回去也别开灯。”

　　像平静的水面被突然投入一颗石子。

　　“你爸被他们打了现在还在医院，讨债的人还在家门口，你别被他们碰到了。”

　　盛欢眨了眨眼，仰起头看向天空，昏昏沉沉的。

　　洗衣粉洗完的校服带着淡淡的香味，盛欢一直很喜欢这种香味。

　　她嘴唇张开又闭上，没发出声音。

　　电话里的人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都说让他不要赌了，不要赌了现在好了整个家都快被他赌光了。”

　　一瞬间，盛欢突然想到小时候父亲是个支教老师，平时很喜欢看书，房间里有一面书架上面都是各种珍藏的书籍，小盛欢那时是看不懂那些书籍的。

　　她总是喜欢拿着小凳子坐在父亲旁边，拿着一本儿童故事书看。

　　遇到不认识的字她会仰着小脑袋问自己的父亲。

　　父亲会揉着她的脑袋耐心的告诉她怎么读。

　　后来在某个盛欢熟睡的夜晚，房间外传来玻璃杯被打破碎的声音，之后改变了他们之后的所有生活。

　　她的父亲染上赌博了。

　　“欢欢，欢欢。”

　　母亲的呼喊，拉回盛欢的思绪，她扯动了下嘴角，“我在听。”

　　她又低下头脚踢着地上的小碎石头。

　　电话里有几秒钟的沉默，随后就在盛欢以为电话被挂断的时候，“你在学校的那些人还有欺负你吗？”

　　盛欢当然不会觉得她是担心她。

　　“没有。”

　　于是，她撒了个谎。

　　午自习下课铃打响，盛欢没听清电话里面的人还有说什么。

　　“我要上课了，挂了。”盛欢没等回应直接挂掉电话。

　　放学后盛欢还是没回家，她抱着书包蹲在公园的长椅上写作业。

　　天已经很暗了。

　　盛欢把练习册放回书包又从书包里拿了一个面包，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嚼着。

　　不远处传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谈话声也越发清晰起来。

　　盛欢余光一眼瞥见群中间的张清怀，他双手照常插兜，半垂着脑袋。

　　他的鼻梁挺拔，抿着唇旁边一人同他说话他也配合的侧了侧头听。

　　“怀哥，晚上再约个局呗，妈的自从你转校以后那几个傻逼还真的猴子称大王了。”

　　一个男生穿的应该是一中的校服，一只把手搭在张清怀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什么。

　　言语间却没有一点像一中那群学生该有的样子，盛欢想了想也是，不管什么学校总是有这种学生存在的。

　　在盛欢的印象里，李瑶迦应该是认识张清怀的，她最近经常找她都是因为张清怀。

　　他们应该也是一类人。

　　盛欢眼眸松动了一下，他们的事那也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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