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三班的,舞跳得很好,长得又美,在整个年级很出名,喜欢她的人很多,我也未能幸免。我悄悄去看过她练舞,白色裙子穿 在她身上被赋予灵魂,没有人能比她更适合白色了,纯得像- - 片汪洋。我想告白,毕业就实施,喜欢她三年应该够格了。有次下午,我照常去舞蹈教室看她,大门紧闭,没有音乐,她不在。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过了一周,她仍旧不在。我去三班问,他们说她退学了,原因是家里出事了。猛然间心口滞住,我问了她家的地址,当我找过去的时候,她家里已经被查封了,她能去哪儿啊,我坐在地上无所适从,呆呆坐了整夜。后来的每一天我白天上学,晚上找她,像无头苍蝇到处钻。毕业后,我留在了本地上大学,我坚信她还在这个城市。我开始边读书边兼职,找了她整整三年,始终一无所获,我崩溃了,但我不想放弃。直到大四,舍友说学校附近有家酒吧里面跳舞的很漂亮,我不想去,但还是被拉去了。酒吧好吵,吵得我太阳穴发涨,待了一会儿我就出去了,心烦意乱抽起烟。没多久舍友也出来了,对我使眼色,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个穿得妖里妖气的女生走了过来,我很反感这种女生,淡淡-一眼。几乎是下一秒,我的五脏六腑都被蒙上一层黑布,裹得我透不过气,是她!真的是她!我以为我认错了,想冲上去确认,舍友拉住我,开她玩笑,说这种女的碰不得别染上病,听了这句话,我血都在烧,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她比任何人都干净,谁都不能说她。
第二天,我在角落里看她,下台后有人往她衣服里塞钱,我捏着拳死死按住不本分的脾气,不能给她惹事。直到我看见她眼里的光,是泪的位置,我心疼得快死了,她本该光芒万丈的如期长大,可现在,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终是一杯土须不得已。她下班后去买了包烟,看起来不会抽,都呛到流泪了,我赶紧过去给她纸和水,她瞟了我一眼,眼神很淡漠,没接,转身走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关心她。后来我都在酒吧陪着她,她的舞还是跳得很好,只是再也没穿过白裙子,我知道她现在那些贴身刺眼的服装犹如紧箍咒,想甩,甩不掉。下班我再悄悄送她回去,她的生活三点一线,家里,酒吧,楼下小餐馆。第七天,她辞职了,我去问她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我不来即可,我抱住她,“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别再到处跑了行不行。”这 么多年的情绪在这一瞬爆发至极致, 身子里的血不止是在烧更是沸腾,我吻了她,像只流浪狗找回了家,她还是推开我跑了,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我后悔了,扇了自己一巴掌,真他妈是个混蛋啊。
我去门口等她,一天,两天,她连门都没开,我买了些吃的想给 她,敲门没人开,叫她没人应,我慌了,- -脚踢开门,屋里乌烟瘴气,她躺在床上脸色如沫,我急忙抱着她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她生病了,脑瘤晚期。她赚钱不止是为了生活,还是拼了命的在抗争。我握住她的手,泪悄然落在她手心里,我知道她醒了,我装作睡着了,想握得更久一些,一秒钟也好。好了,三秒足矣,我抬头问她感觉好一点了吗,她很乖的点了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真的来晚了,我还没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我还没有替这个世界来拥抱她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但她安慰我,“不晚,刚刚好。”
最后的这一个月,我都陪着她,她看着远处眼神恍惚,“我还没看过海,把我撒在海里吧。”后来我带她去了海边,从日出朝阳到日落西山。我轻轻摸了摸盒子,“我带你来了。”第二天我挑了-一个风大的山头,打开盒子,风带走了她,她在空中旋转飘动,我仿佛看到了那条白色裙子,我抱着盒子哭了。
对不起,我最后没有听你的话。
宝贝,海太重了,你会喘不上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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