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日

饭后，姥姥和母亲收拾好残局后，便都坐下和姥爷珍藏的茶叶。

“呸呸，都是茬子！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庸俗！”姥爷撇了姥姥一眼，这是玄关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小小年纪的燕常无法忍受那样的气氛，几脚就跑去开门，身后姥爷提醒他“慢点，不急！”

燕常打开门，正是早上邀请燕常吃生日蛋糕的刘阿姨。

“刘阿姨好！”燕常礼貌道了声好。

姥姥闻声赶了过来，看着刘阿姨手中的蛋糕，佯装不开心：“你这是干什么 ！”

“嘿呀，想着小孩子总是新鲜这个，这个孩子也怪惹人疼的，就巴巴的送来了，让燕常也沾沾喜气。”

“瞧你，真是的！”转头对姥爷喊到，“老头子，去把我台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的小盒子拿来。”

姥姥还在和刘阿姨客套，姥爷去拿东西，便只剩母亲一人在客厅，燕常有些在意，往母亲身前凑，轻轻的说：“妈妈，什么是过生日？”

母亲飞快的抬起头，看着燕常，抿着嘴，敛了眸子，握着杯子的指尖和瓷杯一样白。

燕常鬼使神差退了一步，胸口酸酸胀胀的，“她生气了吗？为什么？”

燕常跑到姥姥身边，握着姥姥的手指，脑子里什么也没想。这时，姥爷终于找到了，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姥爷把盒子给了刘阿姨，刘阿姨推拒，脸色有些不好看：“您这是干什么！把我当做那没脸没皮打秋风的来了？”

姥姥笑着解释：“你说了，这是喜气，求都求不来的，就是给孩子一点小小的心意，可不是给你的，收好！”

刘阿姨打开盒子，赫然是一条小小的银项链，坠了个“长命百岁”的小锁，吓得立马关上盒子，推给姥姥：“这使不得，太贵重了！”

“你既不把我们当外人，特地送蛋糕来，这份情谊就抵不了，一根链子又算得了什么？”姥姥神情变得庄重，又将盒子推回去，拍拍刘阿姨拿着盒子的手。

刘阿姨有些感动，“哎呦，额滴婶啊，这可真是……”

“你请了人到家里庆生，想必现在是一团糟，回去好好收拾吧，有的累呦！”

“行，那我就腆着脸走了！”

“噗！”姥姥又笑了，“得嘞，慢走！”

看着刘阿姨下楼，没了身影，姥姥这才关了门。

“你也真是大方，一块蛋糕给条银链子。”姥爷背着手回了客厅。

“非亲非故的能念着咱们，这还不够？远亲不如近邻！”姥姥端着蛋糕，慢悠悠走回来，“再说了，这是老婆子自个儿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嘿呦，谁要你东西了！”姥爷像是被踩着尾巴，“爱谁谁！”

“来来来，我们也来沾沾喜气！”姥姥说着，用手指撇了写奶油点在燕常的鼻头，“都是沾了你的光哟！”

四人分了蛋糕，有人吃着甜，有人吃着苦，有人吃着没滋没味……

其实一周后就是燕常三周岁生日，可是谁也没有说……

***

一周后生活对于燕常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早起饭后跟着姥爷练大字，然后跟着姥姥去买菜，顺便在楼下转转，聊聊天……但是，吃饭的时候，燕常惊奇地发现只有自己面前是一碗面条，还窝着一颗水煮蛋，姥姥姥爷面前都是米饭。

“姥姥……”燕常有些无措。

“快吃！”姥姥催促道。

“……”燕常慌了。

“哈哈哈哈哈～”姥爷突然笑起来，“笨死了！哈哈哈哈～”

“糟老头子！说谁呢！”姥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呀～哈哈哈哈哈～”

“没头没尾的。”姥姥怒了，“再笑，撕了你的嘴！”

“我和你呀！”姥爷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的老婆子哟！”

“……”姥姥定下心神，看看姥爷，又看看燕常，也笑了起来。燕常虽然并不明白姥姥姥爷到底在笑些什么，但也跟着“哈哈”地笑。

原来，燕常才满三岁，还没教怎么用筷子，以往他的面条都是裁成一公分左右的长度，可以直接用汤匙勺起来，而这碗面条对于燕常来说，实在是无从下手。

“姥姥，为什么只有我吃面条？”事实证明，“十万个燕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为了让我们家燕常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姥姥姥爷也吃，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姥姥又感动又心疼地摸摸燕常的头，“姥姥姥爷不吃，这是专门给我们小宝贝吃的。”

“哦。”燕常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面要凉了。

“别咬断了！”姥姥惊叫。

“……”不咬断怎么吃，燕常瞪大了眼睛。

“……”姥爷又乐了。

嘴里鼓鼓囊囊的，燕常撑着脸慢慢地嚼，就像马嚼草，看得姥爷边吃边乐，终于呛着了。

“咳咳咳！”姥爷呛得直捶胸口，“咳咳咳！”

“吃个饭也不正经！”姥姥站在姥爷旁边帮着拍背，往玄关瞟了好几眼。姥爷又见了，握了握姥姥搭在姥爷肩膀上的手。

嚼完嘴里最后一口面，燕常急忙喝了口汤，顺口气，便力竭地摊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吃面条了。

“姥姥，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晚些吃，可别撑坏了！”

姥爷不让燕常摊着，把他抱下椅子，非要他在家里走几圈。正走着，突然有人敲门，燕常跑去开门，是个陌生女人。

燕常大喊“姥爷！”待姥爷走进，燕常跑开了，躲在隔断后面，偷偷觑着。

只见那女人正色道：“叔叔好！燕姐走不开，叫我把这几本书送过来。”

“哦，好，谢谢你！”姥爷接了书，侧了身体，“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不了！”女子连忙摆手，“我还有事儿，赶时间 。”

“那行，你路上慢些！”姥爷听了，不再挽留。

那女子微微鞠了个躬，转身下了楼。

“姥爷，那是谁？”燕常问着，眼睛却盯着书不放。

“那是你母亲的同事。”姥爷看了看书，轻轻放在燕常的小脑袋瓜上，“哼，还行吧！”

“什么还行？”燕常又问。

姥姥也出来看了一眼，释怀地笑了。

“没什么。”姥爷舒了一口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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