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黎晓然一回到家就往沙发上摊了下去：“老黎我回来了。”

　　屋内并无回应。

　　“老黎？”黎晓然微微皱眉，极不情愿的起身寻找。她从楼下跑到楼上，还是不见黎爸的踪影。

　　“这人跑哪去了？”黎晓然走到沙发那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她摁了摁：“怎么关机了！糟心！”

　　黎晓然深呼气试图把心中的烦躁给压下去，她拿起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不一会儿，手机自动开机，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未接电话和一条留言短信。黎晓然心里咯噔一下，她打开短信：

　　闺女，你爸我今晚要加班，也不知道要加到多晚，你就别等我了！晚饭自己解决了哈！

　　还有啊下次打电话要接啊！害人操心的嘞！

　　“这老黎真是净让人担心！”黎晓然松了口气，她回复黎爸一个“好”字就再次一摊在沙发上了。

　　许久黎晓然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顺手抓起桌上的零食背上书包就上楼回房间了。

　　“我懂世间总有离合悲欢……藏在心里也都早已溃烂……”提醒上学的闹铃响了。

　　黎晓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关了桌上的手机闹铃。赖了大约五分钟的床后，她才半睡半醒的坐了起来，身体还是摇摇欲坠。最后她还是被自家老爸一个电话打过来轰炸炸醒的。

　　黎晓然走在上学的路上，她揉了揉眼睛，抱怨道：“这老黎加班还真不忘打电话来问候！”

　　“嘿！”肖恒儿又突然出现。

　　“你这一天不吓人 就皮痒了是不？”黎晓然忽住差点没给她一掌。

　　“哎呀，大早上的别这么暴燥嘛！”肖恒儿拍了拍黎晓然的肩。

　　黎晓然给了她一白眼。

　　肖恒儿看了看黎晓然，摇头唏嘘道：“这林芊可真够狠，瞧你那脸上的大红印子还没消呢！”

　　“没事，反正我是还回去了。”黎晓然倒是不在乎。

　　“那俩大小姐脾气可古怪得很！”肖恒儿交叉着手分析道：“我觉得……”

　　黎晓然突然搭着肖恒儿的肩，露出一点都不走心的假笑：“我只知道照这龟速走下去，就要迟到了！”

　　肖恒儿瞪大眼睛，抓起黎晓然的手看手表的时间，然后剑似的跑了嘴上还哀嚎着：“别啊！我不想写检讨——”

　　被撇下的黎晓然反应过来，马上跑去追着跑远的肖恒儿：“你个肖恒儿等等我啊！”

　　“叮玲铃——”端着气

　　“赶上了!”肖恒儿扶着教室门。

　　“妈呀， 累死我了！”黎晓然随后也 跑回了教室。

　　肖恒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体考都没这么拼！”

　　“人都傻了！”黎晓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噗——”一旁的郭灏贤不知怎么了在憋着笑。

　　肖恒儿皱眉一脸疑感：“他脑子瓦特了？”

　　黎晓然耸肩答道：“谁知道呢！”

　　“啧啧！”肖恒儿摇摇头。

　　“管他那么多，赶紧去交作业吧！”黎晓然从书包掏出作业，刚想站起来：“等等！”糟糕，大意了！

　　已经站起来的肖恒儿一脸茫然的看着黎晓然：“怎么了？”

　　大意了！黎晓然深吸一口气，她轻轻的扯着肖恒儿的衣角：“你坐下。”

　　“咋了？”肖恒儿倒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这局是他赢了。”黎晓然略有些无语：“这太子爷在椅子上涂了强力胶。”

　　“我去，狠人呐！”肖恒儿都快从椅子弹起来了。

　　“哈哈——”郭灏贤那边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肖恒儿撇了眼郭灏贤，然后看了看黎晓然那与椅子紧密相连的校裤：“那怎么办？”

　　“笑死了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呗。”黎晓然笑了笑放平心态，然后将厚厚的一沓作业交给了肖恒儿：“这就拜托你了！”

　　肖恒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OK！”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聊天的声音了！”袁嘉灵手上拿着书走进了教室。

　　班上瞬间没了声。

　　袁嘉灵将书放在讲台上：“上节课学的《沁园春・长沙》可都会背了？”

　　班上瞬间又沸腾了。

　　“不要抽背吧？”肖恒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不晓得。”黎晓然也不着急。

　　“你怎么这么淡定呢？要真抽背抽到你怎么办？”肖恒儿忙问。

　　黎晓然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会吧？”肖恒儿人都傻了。

　　“大家是想抽背还是默写呢？”袁嘉灵笑了笑。

　　郭灏贤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黎晓然，然后和他那几个小弟们起哄道：“抽背——”

　　黎晓然听着郭灏贤他们那呼喊声，感叹：“看来他是真的很想看我出丑啊！”

　　“人面不知何处去！”肖恒儿瞪着郭灏贤他们，不甘示弱道：“老师，默写吧！”

　　“看来有的同学想抽背，有的同学想默写啊！”袁嘉灵若有所思，然后笑了笑说：“那咱们就先抽背后默写。”

　　肖恒儿脸都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袁嘉灵打开电脑：“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电脑抽！”她按了一下鼠标，页面弹出了一个学号。

　　“来，2号同学起来背一下《沁园春・长沙》。”袁嘉灵看着页面显示的学号说。

　　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她的手微微有点发抖：“独立寒秋，湘江……”

　　大约过了二分钟， 她才把《沁园春･长沙》断断续续的背诵完成。

　　袁嘉灵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再按了下鼠标：“39号同学。”

　　肖恒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黎晓然：“她刚刚喊几号来着？”

　　黎晓然憋着笑说：“39号你啊，快站起来吧！”

　　“39号是哪位同学？”袁嘉灵环视着班上的学生。

　　“老师，是我！”肖恒儿站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吧！”袁嘉灵笑着看她。

　　“咳——”肖恒儿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看……”肖恒儿表面思考，实则右手不安分的碰着黎晓然。

　　“看万山红遍。”黎晓然小声提醒。

　　肖恒儿接受成功：“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额……”

　　“怅寒廊，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黎晓然再次提醒道。

　　“噢，怅寥廓，问苍茫……”肖恒儿顺利的将《沁园春･长沙》背完了。

　　袁嘉灵做了个坐下的手势：“背的不太流畅，要继续努力啊！”

　　“好的老师！”肖恒儿迅速坐下将头埋进桌面上，她现在尴尬的都可以抠出三室一厅了。

　　“怎么还没抽到黎晓然?”郭灏贤已经有些些不耐了。

　　“老大，这东西还得看运气啊！”伍秋小心的回复道。

　　“真烦！”郭灏贤将脚搭在桌子上。

　　“再抽多一位同学，就默写了好不好？”袁嘉灵看着同学们问道。

　　“好——”

　　袁嘉灵按下按建:“9号。”

　　“喔——“几手半个班的人听到这个学号的反应都很惊讶。

　　“卧槽！”郭灏贤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理直气壮道:“老师我不会！”

　　“不会你还有理了？”袁喜灵冷着脸：“给我把《沁园春･长沙》抄十遍，中午前去我那把它背了！”

　　“切！”郭灏贤翻了个白眼，坐下了。

　　”刚刚郭灏贤同学没背出来，有没有同学自愿来背的？”袁嘉灵看着班上的同学问道。

　　奈何班上鸦雀无声

　　袁嘉灵皱着眉：“没有吗？”

　　“老师，黎晓然想背！”郭颢贤指着隔壁的黎晓然喊。

　　“对啊老师，班长想背！”伍秋附和道。

　　肖恒儿一支笔扔了过去：“你们怎么这么欠呢！”

　　袁嘉灵望着黎晓然问:“晓然是想背吗？”

　　“老师我会背，可我今天回学校的时候扭到脚了，可能……”黎晓然支吾道。

　　“那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袁嘉灵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的老师。”黎晓然回答。

　　袁嘉灵微微点头：那你坐着背吧！”

　　“这老师怎么还有两幅面孔？“郭灏贤差点没被气死，他着急的喊道：“老师她这坐着背书有些不太尊重您吧！对其他同学也不太公平啊！”

　　“对啊对啊老师！”其他小弟附和着郭灏贤。

　　“我让她坐的你有意见吗？人家能背出来你能吗？要是你能背出来，别说坐着了你躺着背我也同意！”袁嘉灵看着郭灏贤板着脸说。

　　郭灏贤脸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晓然你背吧！”袁嘉灵说。

　　“《泌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黎晓然熟练的把那首词背了下来。

　　袁嘉灵欣慰的笑了笑，然后秒变脸：“背不出来的同学今天之内去组长那背，下次我再抽！”

　　袁嘉灵讲完， 班上立即哗然一片。

　　袁嘉灵也不管，翻开了自己的书道：“我们今天学《烛之武退秦师》，最后五分钟再默写。”

　　肖恒儿递了张纸给黎晓然，上面写着：

　　等一下课闻跑操你怎么办？

　　黎晓然回复她：

　　我有体育课用的短裤，等-下他们都下去了，我就换上。

　　肖恒儿看完，朝黎晓然比了个“0K”。

　　“叮铃铃——”

　　袁嘉灵合上书本：“同学们赶紧集队，下去操场跑操！”

　　同学们迅速跑出了教室在走廊上排好队伍下楼。

　　“晓然你就在教室吧，刚好帮我把昨天那小测给改了。”袁嘉灵从文件袋中取出一沓小测。

　　肖恒儿立马冲上讲台接过那沓小则：“老师，我想下留帮忙！”

　　袁嘉灵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教室。

　　肖恒儿将那沓小测放到黎晓然桌面：“我等下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然后你就把裤子换了， 有事吱声！”

　　黎晓然比了个“OK”。

　　肖恒儿把课室的窗帘都拉好，关上后门走出了教室把前门也关上。

　　黎晓然从体育课专用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校服短裤迅速换上，她看了看椅子上还被黏着的裤子若有所思。

　　没多久，黎晓然拉开教室的窗帘，肖怕儿才开门进来。

　　“他们还有一会才上来。"肖恒儿说。

　　黎晓然点头，然后走回座位，把椅子上的裤子铺好坐下。

　　肖恒儿在黎晓然后面叨道：“这俩兄妹可真是害人精，怎么啥事都干呢！”

　　黎晓然改着小测：“这次可斗不过他们， 得和老师谈谈了！”

　　“就这么便宜他们了？那也太亏了吧！”肖恒儿轻踢了一下郭灏贤的桌子。

　　“那也不能学他们那样报复回去啊！”黎晓然无奈道。

　　肖恒儿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她激动的跳了起来。

　　黎晓然被她吓了一个激灵：“你怎么了？”

　　肖恒儿没回活，她走到郭灏贤的椅子那拔开了椅子一边调高低的器子，然后笑着回了自己的坐位。

　　“这报复的方法亏你想得出来！”黎晓然笑道。

　　“也不看看我是谁！”肖恒儿仰头说道。

　　“别嘚瑟了，走吧去办公室。”黎晓然整理好小测，站了起来。

　　“改完了？”肖恒儿一脸懵。

　　“不然？”黎晓然挑眉道。

　　“这么快的吗？肖恒儿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只有几份需要改而已。”黎晓然说。

　　“OK！终于可以去揭穿郭灏贤了！”肖恒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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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跑个操能把人累死！”郭灏贤跨着两格走楼梯，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老大，请！”伍狄在郭灏贤到教室前在门口那摆好了“请进”的姿势。

　　郭灏贤把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推开，不屑的哼了一声，走进了教室。

　　“累死我了！”郭灏贤一屁股往自己椅子上坐。

　　然后只听到一声不太友好的粗口与东西掉地的“砰——”。

　　班上的同学本能的望向发声源，只见郭灏贤已经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老大！”伍狄惊呼，连忙拉上一个人将地上的郭灏贤扶起。

　　班上谁也没敢看郭灏贤，但还留有窸窸窣窣的笑声。

　　郭灏贤踢开了自己拿左右不平的椅子，羞恼的朝班上的人吼道：“你他娘的笑屁啊！”

　　班上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伍狄扶着郭灏贤到自己的位置上坐。

　　郭灏贤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娘的，疼死老子了！”

　　“老大这事肯定是那俩臭婆娘干的！”伍狄死瞪着黎晓然和肖恒儿她们俩的座位说。

　　郭灏贤一巴呼过伍狄的头：“我傻吗？当然知道啊！”

　　伍狄抱着头：“好的老大！”

　　“叫你们班的郭灏贤去找你们班主任！”隔壁班的老师走到12班前门敲了敲。

　　“老大，老师让你去办室。”伍狄小心翼翼的说，生怕哪又惹这尊大佛生气了。

　　“烦死了！”郭灏贤的表情都快拧成麻花了，他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出教室。

　　“老大等等我！”伍狄连忙跟在郭灏贤身后。

　　此时黎晓然与肖恒儿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正在回教室的路上。

　　“笑死我了！刚才阿灵听我们说完后，那脸都快黑成碳了！”肖恒儿在走廊上肆意大笑，“阿灵”是肖恒儿给袁嘉灵起的新昵称。

　　“这种事能不气嘛。”黎晓然说。

　　“我真想看他被批斗的场景！”肖恒儿叹了口气。

　　“算了吧，这种热用还是别凑了。”黎晓然轻轻摇头。

　　“哎，你看！”肖恒儿拍了拍黎晓然的手，指着前面：“那是不是郭灏贤？”

　　黎晓然眯着眼睛望去：“ 似乎是的。”

　　“那家伙好像在盯着我们。”肖恒儿小声说。

　　“他离我们五十米开外，怕什么！黎晓然面无表情的说。

　　“哎！”

　　郭灏贤撞到了一个中长羊毛卷发型的女生：“走路不长眼吗？”

　　他瞥了一眼丝毫没有想扶起那女生的想法，旁边的伍狄也没什么作为。

　　黎晓然和肖恒儿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了那个女生：“没事吧？”

　　那个女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没事，谢谢你们！”

　　“你这人有没有心啊？”肖恒儿对着郭灏贤喊。

　　郭灏贤瞧都没瞧她直接和伍狄走了。

　　“哎你……”肖恒儿已经攥紧拳头想冲上去揍他了。

　　黎晓然拉住了她：“别冲动！”

　　“这人就是欠！”肖恒儿肺都要气炸了：“把人撞了道歉没有还不扶起来，人面不知何处去！”

　　那个女生推了推自己那八边形的黑框眼镜：“我没事的，你们回去上课吧！”

　　“我们先送你回去吧！”黎晓然说。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那个女生坚持道。

　　黎晓然拗不过她，不过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那我们走了？”

　　那个女生点点头，黎晓然这才和肖恒儿离开了。

　　“我来了！”郭灏贤门也不敲就走了进去。

　　“砰——”袁嘉灵战术拍桌：“你知道你又干了什么？你怎么老给我添麻烦呢？”

　　“您针对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郭灏贤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翘着二郎腿。

　　“听说你到处恶搞人是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次违反校规了！”袁嘉灵皱着眉看他：“我都已经给过你好多次机会了，这次真的帮不了你了！”

　　“我可是郭氏长子，你凭什么？”郭灏贤玩着指甲，毫不在意。

　　袁嘉灵深吸一口气：“这里是学校，即使你家境多好都要遵守规则！”

　　郭灏贤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在这，我就是规则！”

　　袁嘉灵见聊不下去了，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

　　郭灏贤从沙发上站起来，夸张的鞠了个躬，暗讽道：“老师谢谢您嘞！”然后大摇大摆的和伍狄走出了办公室。

　　袁嘉灵看着郭灏贤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轻叹道：“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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