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奇

自从和尚九熙同桌之后，何九华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艺术生平时都干嘛。

除了听课尚九熙就拿一个素描本写写画画，一个有点不准确，凡事尚九熙所有的本子，他几乎都画过画。

但是何九华一直好奇他每天画什么。

其实比起他画什么何九华更喜欢看尚九熙画画，湿漉漉的眼睛被眼皮遮住，有时会微微皱眉，他就知道尚九熙又开始对自己不满意追求完美了。

但是下午第二节课太阳总会照到他们两个所在的最后一排，何九华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尚九熙有点不太舒服。

尚九熙停下铅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阳光很晃，还热。但是坐在窗边的陈正显然不觉得刺眼，一点没有要拉窗帘的意思。

何九华看了看尚九熙看了看陈正。

唰——

一支笔直愣愣的砸在陈正的后脑勺。

“嘶。”被砸的人回头寻找目标。

何九华看着他，等陈正的目光对上何九华的。

何九华指了指他身边的窗帘，食指往相反方向一带，示意他拉上。

陈正莫名被砸的火还没下去，何九华就冲他一笑，用嘴做了一个“谢谢。”

陈正只好认命的转过头拉上窗帘。

可是经不住每天下午第二节课都是这样，陈正那小子好像太阳能的就是不怕晒。

何九华也不好意思老趁人听得正认真的时候叫他，关键是他也没什么可扔的了。

所以在尚九熙第三次抬头不耐烦的时候，何九华站起来走过去拉窗帘去了。

好巧不巧，这节正是“母老虎”数学老师的课，他们数学老师年纪偏大，最不喜欢淘学生。

这哪能忍，天天不学习上课还没纪律。

“何九华，上课呢你知不知道。”

“老师，我拉个窗帘，太晒了。”

“你上课随便溜达你还有理了？太晒了？这么多人就你晒着了？太晒了怎么了，是不耽误你睡觉了！”

何九华一看这老太太有喋喋不休的趋势，只好及时闭嘴。不是怕她，而是不想听她教育自己。

“一说你你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既然不想听，就给我出去站着去！”

何九华抬头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教室。

正好解脱。

尚九熙看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他又不确定何九华是不是给自己拉的。

万一也是他嫌太晒了呢。

“叮铃—————”

下课铃一响何九华又吊儿郎当的走回来，往桌上一趴，赶紧把上节课的觉补回来。

尚九熙刚想张嘴问他，就看他埋头睡觉，又憋了回去。

别问了吧，要是不是多尴尬啊。还点安一个自作多情的头衔。

虽说他们两个同桌已经三天了，但是尚九熙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到这么好的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了，拉个窗帘的关系，又好在哪？

他不知道。

但是这种暗戳戳的细节，他觉得暖暖的。

上课铃一响，尚九熙看见老师走进来，推了推何九华，既是叫他也想找个说话的机会。

何九华迷迷糊糊抬头看他。

眼神还有点不清醒，显然刚真是睡着了。额前的刘海今天没有撩上去，刚才这么一趴有些乱了，但是他觉得很好看。

他才发现何九华鼻梁很高，眼睛像……狐狸，特别是这时候，还是没睡醒的狐狸。

从何九华弯曲的胳膊，校服短袖被卷上去，他看见了前几天在讲台上没看清的，何九华有纹身。

是

以和为贵，大杀四方。

他怎么能纹身？学校不管吗？

为什么纹这两句话？

要不要问他窗帘的事？

一时间尚九熙居然不知道问那个。

“怎么了？”还是何九华问出口。

“哦……上课了，老师都来了。”尚九熙最后哪个也没问。

何九华看了一眼讲台，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自然的伸了个懒腰，顺道把胳膊搭在了尚九熙的椅子背上。

胳膊有了支撑点后，他倾身上前，手臂和肩膀碰到了尚九熙的后背，后者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还没等尚九熙问他想干嘛，就听见何九华说

“你怎么都不谢谢我？”

“什……什么？”尚九熙回头看见何九华直直的看着他，呼吸可闻。

尚九熙心跳有点不受控制了，他不愿意与人又太近的接触，有点排斥。

“因为给你拉窗帘，我都出去站着了。不谢谢我？”

“给……我？”尚九熙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的答案，有点懵。

结果何九华以为他不领情，笑到“怎么？我连课都没听上。结果某人连谢谢都不说。”

尚九熙听到这话居然觉得有点好笑，下意识反驳“你听过课？耽误你睡觉了吧大哥。”

“啧，你怎么找不到重点。重点是你不领我请。”

“我没有。”

“那你不谢谢我？”

尚九熙本来就想说句谢谢，也确实是他应该的。但是这么被逼迫之后反倒有点说不出口了。

“……谢谢……”尚九熙低头纠结了一瞬，吭吭哧哧的说了出来，脸却羞红了一大半，连着耳根和脖子。

“……啧，怎么好像我强迫良家妇女一样。”何九华有一瞬的失神，随后打趣到。

此事以尚九熙白他一眼作为结束。

准确的说以何九华死活要看一眼他的画册作为结尾。

他简直太好奇了，尚九熙天天到底在画什么。

结果什么都有，大到蒙娜丽莎，小到学校篮球场。只是单纯的黑白却能画的这么像，何九华一阵叹服。

“真厉害。”

“嗯。”

“你怎么不谦虚谦虚。”

“画都在这放着呢，我说一般一般，你信？”

结结实实的噎了何九华一下。

“没想到你还挺自恋。”

尚九熙又白他一眼。

“嘿，刚才连谢谢都不好意思说的小姑娘去哪了？”

“你有完没完。”

“没完。”

“无聊。”

何九华不知道没有人敢动尚九熙的画册，尚九熙很烦别人看他的东西，特别是这种翻看。

尚九熙也不知道比起画册何九华更想摸摸他的手，怎么画出这么好看的画来。

或许还有别的私心，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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