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悠悠小朋友，你说老天爷也算是开眼的对吧？至少让那些人残废了。”樊瑜突然开口叫她，一双眼侧过来盯着胡悠悠，眼底的情绪很淡，但保持了一些莫名的笑意。

　　被叫名字的胡悠悠下意识朝她看过去，就恰好触及到樊瑜眼底的笑，瞬间恐惧在心底里蔓延，她感觉自己被冷风吹过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樊瑜又自顾自道：“但我觉得还不够，他们应该去死。死的凄惨，不然怎么样都对不起那些他们伤害过的人。”

　　樊瑜当然看出来眼前这个小朋友在害怕，但她就是故意的。为了那些人她的双手占满了肮脏的血腥，她回不到当初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了，以恶制恶从来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她明白。所以渔枭再做的天衣无缝她都不会像他那样做完这些事后全身而退，除掉他们为自己报仇后她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即便也许抱着治病好了可以和博峰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但这一切只是遐想。

　　她希望有人能抓住她的破绽，将她这个与恶魔同化的人绳之以法。胡悠悠和博峰说的一样，是个很棒的苗子，可以用天才称呼，她想如果是胡悠悠能掌握关键性怀疑证据，让她把自己送进局子，那她这个天才心理医生就坐实了，只有那样的她才能配得上光芒万丈的少年。

　　樊瑜想着，嘴角撩起一个弧度，她继续说着：“你说，会不会我这样咒他们，会有效果？老天爷开眼，让他们再发生一次意外，死无葬身之地？”

　　胡悠悠越听就越觉得恐怖，可理智告诉她现在她不能退缩，她要保持清醒。胡悠悠压下心中恐惧，强撑着自己说话没有多余的变化：“老天爷开眼这种话只是人类的一种自我安慰的说辞罢了，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樊瑜撅了噘嘴点头，语调略带嘲讽：“说的对！事在人为。如果当时也有人操控大局，将那些人全都送进监狱，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惨了，对吧？”

　　胡悠悠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她的预感越来越强，樊瑜话里有话，她她真的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博峰结完账从收银台走来，他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他莫名心里紧了紧，想起了刚才吃饭时胡悠悠带着不友好的话，他生怕她们两留在这里胡悠悠又说些什么刺激发育。博峰开口：“你们聊得好像还不错？”

　　见博峰过来胡悠悠下意识地朝他身边挪了下，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离让她恐惧的人远一点。

　　“悠悠小朋友很健谈，能力也好，有你栽培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樊瑜给出了中肯又官方的回答。

　　博峰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樊瑜无论是不是撒谎他都看不出来，却也不是，他只是拿不准她最终的意思，就像曾经无数次她撒谎将自己伤害，可后来发现因为这些谎言受伤害最大的却是樊瑜自己。

　　博峰不着痕迹的攥了下掌心，面上没什么透露的情绪，保持着自己温柔的笑，开口：“我相信如果是师姐收徒弟的话，也会是个很厉害的人。对了，师姐没有收徒弟吗？”

　　胡悠悠望着樊瑜看过来的一瞬间，又往博峰边上靠了靠，恐惧被持续放大，她都快哭了。

　　“我没有徒弟，也不打算要。”樊瑜平静道。她看了一眼胡悠悠，对方本能意识信赖博峰的样子又勾起了骨子里被恶意调教后的妒忌，她赶紧移开目光，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给自己找离开的借口。“时间也不早了，你还要给小朋友安排课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再见！”

　　因为樊瑜是自己开车来的，当然也是自己开着车回去，博峰也不强求送她回去，只是在樊瑜上车后他站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底有几分不舍更多的是一种莫名担心的情绪，他近乎是哀求的语气道：“师姐，你到家了，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我？”

　　似乎是被博峰的语气烫到，又或是被那样的眼神灼伤，樊瑜应该能猜到他的担心是什么，他害怕自己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他的生命。她也应该让自己和博峰保持距离，她不能利用博峰。可是就像吃饭时的情绪一样，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可感情就是无法支撑这一点，就像每一个生物都贪恋着阳光一样。

　　敷衍了事的话最终卡在咽喉，她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

　　却因为她一句轻描淡写的应声，博峰的笑更是温柔的不像话，冲她挥手：“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樊瑜启动了车子，却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饶了几个路口后把车停在了路边，她疲惫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渔枭睁开眼睛，支起头看向后视镜的自己，随即无奈一笑。

　　也真是难为这个小哭包了，就让你好好哭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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