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章

“哦对了莫莫，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咱们11期同学的聚会，初步定在后天，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心中的疑惑已经完全解开，莫寒又和吴哲晗闲聊半晌，眼见时间已经要过了晌午，就准备离开，吴哲晗原本打算留她吃了饭再走，可莫寒却说自己中午已经有约，也就没再挽留，一路送她出了办公楼，走过十几步后忽然放缓了步伐，忙不迭对莫寒说道。

“好啊，晗姐，地点也确定了吧？”莫寒侧头微笑，顺口回应道。

“都定下来了，这次就不去军人俱乐部了，要是聚会就是吃吃喝喝那多没意思，我和嘉敏商量了一下，咱们找个景色好又安静的地方，大家能坐下来畅聊还能玩得尽兴，毕竟难得一次，尽管不留遗憾。”吴哲晗点点头，略有兴奋感的向莫寒补充道。

“你们挑的地方，我相信差不了，行吧，我就不多打扰你工作了，后天见。”莫寒也笑意盈盈，恰好自己的座车也开到了身旁。

“后天见。”吴哲晗和她挥手道别，目送着莫寒的座车缓缓离开警备司令部。

“师长，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汽车出了孝陵卫，司机就问起了莫寒。

“咱们先去至正路，下午的时候回一趟师部。”莫寒稍微沉默了片刻，回答了司机。

司机答应了一声，缓缓加速开向通往市区的笔直大道，约摸着一两柱香的工夫，车子就来到了至正路上一家意大利餐厅外，莫寒简单嘱咐了司机几句话就下了车，她今天来此是要与一个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相会。

餐厅的服务生把莫寒引进了一间不大的包厢内，再次见面，她与来者都显得很是兴奋，嘴边的话自然也是滔滔不绝，一向不怎么喝酒的莫寒，竟也拼拼举杯致意，“真的吗学长，这次您终于要晋升中将了，这可是大好事，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哈哈哈，谢谢咱莫师长了”被莫寒称作学长的男人也情绪高涨，又和她干了一杯，眼前就是那张久违的面孔，男人微笑着，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进而神色轻松的又对她说，“我说莫寒啊，也别老是一口一个学长的叫着，我总是不习惯，还是叫我老张吧，你看你光煐学长他们平时都这么称呼，那听着多亲切啊。”

“是，学长”莫寒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回答，话音刚落她忽然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略微尴尬的意味，男人也看在眼里，只是面露着微笑默不作声，彼此沉默片刻，莫寒又继续道，“诶对了，今天光煐学长怎么没和您一起来啊？”

“哦，他现在还在归绥城，原本前天就应该到了帝都，可那边的交接工作出了点岔子，他只能过两天再回来了……我听一个军政部的朋友说，他十有八九要调入第七集团军，去找你们这些11期的学妹们。”男人平淡的说着，喝了一口酒转而告诉了莫寒一个小道消息。

莫寒愣了一下，这算是今天自己得知的第二个意外之信，她正在琢磨怎么回应男人的话，而男人又继续说下去了，“我们十期里面还没晋升少将的已经寥寥无几了，他算是这其中之一，我那个朋友还对我说，光煐去了第七集团军，差不多担任副师长或者师参谋长之类的职务，要我说啊，他要是再晋升不上去，眼看就得退役了。”

“光煐学长风雅随和，倒是挺有儒将气质，按说他本事也不差，怎么会晋升得这么慢？”莫寒算是想到了一句合适的话，慢慢悠悠的回应男人。

“他啊……还是老毛病，喝酒误事，还有一次差点因为这个被撤职查办，从那以后他才长了记性。”男人和莫寒说着，切下一块牛排笑着吃了下去，又摇了摇头，显得哭笑不得。

“哈哈，想不到光煐学长还出过这样的事，其实我倒是觉得，应该让您当他的上级，一准能帮他戒酒。”莫寒放下了手中刀叉，她基本上吃饱了，和男人继续开着玩笑。

“那可算了吧，说不定时间一长，我也得成酒鬼”男人连忙摆了摆手，装作退避三舍的模样，进而话锋一转，谈起了莫寒本身，“对了，你刚才说你们装甲师要去满洲那边，大概还有多久出发？”

“说长不短吧，等这八九天的假期一过，我们就出发。”莫寒立马回应道。

“好，正好光煐还有四五天就到帝都了，到时候我们去给你送行。”男人点了点头，微笑一声道。

“谢谢学长！”莫寒听到这里也很高兴，不由得再举杯相庆。

“客气什么，再说咱们上次见面，还是你刚刚上任装甲兵学院院长的时候，一晃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大家多见见面，也是好事。”两个人就这么又平平常常的叙旧闲聊，那男人因为还有公务要处理的缘故，就先结账离开了餐厅，莫寒也就没有再停留，径直按计划返回了郊外的师部。

一连数日阴沉沉的天空，就在聚会的这一天上午陡然间红日喷薄，莫寒也等来了接自己的人，车子一路平稳驶过帝都市区的大街小巷，直抵栖霞山脚下一座绿荫丛丛的大院里，莫寒看到此环境不禁笑了，吴哲晗赵嘉敏还的确会挑选地方，而她对这里也不陌生，当初在陆大读书时，她和这些同学没少来此进行射击训练，多年不曾再来，这里的变化还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院子里的环境倒像是个度假村一般的场所，她放眼打量起这里的一切，想寻找曾经的记忆，终于，她找到了。

“莫莫，怎么不进去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了莫寒耳中，她下意识循声望去，这张面孔是她应该熟悉的，虽然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准确的认出了她是谁，“哎！叉叉……”莫寒几乎是一把就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张雨鑫，想要迫不及待的问问她从何处来，可竟无语凝噎了。

“老伙计啊……松江一别，咱们少说有六年没有再见过了”张雨鑫也自然很激动，轻轻拍着莫寒的项背慨叹着，半晌莫寒松开了怀抱，两个人仔细的端详着对方，张雨鑫带着颇具幽默气息的话语调侃道，“你当上琉球守备司令的事，我过了好一阵子才知道，当时还以为你在外面占山为王了呢，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这回咱们都一样了，孔雀东南飞啊！”

“哈哈哈，还是咱张大文豪会说话。不过……这时候你应该在汉城，怎么忽然有时间回帝都了？”莫寒被张雨鑫这句玩笑话真逗乐了，开怀大笑一番，进而追问。

“我也是四天前才回来的，这次恰好赶上驻韩军事训练顾问轮换，总参谋部就把我调回来了，准备让我去第一作战厅当副厅长，我正好奇厅长是谁，结果一看居然是小四，哎呀呀，这下咱们自己人可又碰头了。”张雨鑫一脸兴高采烈，志得意满的说着自己的近况。

“好啊，不过我倒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再过几天我又该千里迢迢去往满洲驻守了……粗略一算，咱们这些11期的同学里，最近没有见过的已经没有多少了。”莫寒笑了一声，无不感慨的又说道。

“哎，对了，发卡哪去了，刚才只顾着和小鞠她们聊天了，都忘了问。”张雨鑫忽然把这个抛在脑后许久的疑惑想起来了，下意识的问向莫寒。

“发卡……她去了范阳”提及李艺彤，莫寒的神色间多了几分落寞与黯淡，叹了口气，她接着说了下去，“琉球战争开始之前没多久，她在军事会议上和胡丽芝大吵了一架，自己申请去了第11集团军，后来也上了战场，不过战后也没有晋升，还是当她的团长，也不知是谁背后打小报告，本应该得到的武功勋章也被降成勇敢勋章。”

“这么多年了，她的脾气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改，这才像是我认识的李艺彤。胡丽芝这个人也不懂军事，下去了也挺好，免得尸位素餐坏了国家大计”听着莫寒把李艺彤的过往简短解说，张雨鑫不禁笑了，在她看来这纯属是意料之中的情况，而谈起前任总参谋长，她也和很多人一样面露鄙夷之色，不过这只是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张雨鑫转身指了指自己后面不远处的两个军官，有些神秘兮兮的和莫寒说道，“算了，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莫莫，你看那两个人是谁。”

“嗯？我看看……大C……湾湾，诶，她们也都回来了？”莫寒看向不远处，那两个背影她感觉似曾相识，而恰巧两个此时转过身来，也看到了莫寒，连忙快步走上来热烈的和她拥抱，随后莫寒才完全清楚，徐晨辰刚刚从驻意大利武官任上卸职归国，而邱欣怡则是完成了在老挝驻军团长的使命回帝都听候新的派遣，就这样，几个消失许久的故人一齐出现，莫寒真感觉自己心绪高飞，唧唧喳喳的相谈了好一阵，直到钱蓓婷从小楼里面出来寻找她们，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二楼上一间宴会厅模样的房间里已是人头攒动，前面的演讲台上陆婷正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清了清嗓子，场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也开始做开场白，“今天这个日子对于我们11期的同学来说很难得，自从毕业以后各自天南海北二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再聚首，我又把老本行捡起来了，再当一次主持人，不过我的话没有那么多，既然没有外人，我们就先给一个人道喜，祝贺小四荣升准将，为我们当中又多了一位将军而喝彩！”

众人立刻看向了站在前面的林思意，以极其热烈的掌声祝贺着她，林思意也微微一鞠躬向自己的同学致意，随后纷纷举杯，待所有人饮尽杯中酒，陆婷又继续道，“俗话说福无双至，但是今天是个例外，我们还有一喜，莫莫率第二装甲师也从琉球凯旋，圆满完成了驻守任务，这是我们11期的光荣，让我们再干一杯，欢迎莫莫回归！”

众人于是又满上一杯酒，莫寒笑意盈盈的看着台上的陆婷，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约而同的给了对方一个真挚的微笑，一个人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耳语起来，“真羡慕你，又一次远走天涯。”

莫寒没有转身，她听出了这是戴萌的声音，只是很平常的回应她，“我们都一样，当初血战北非，咱们都已经体验过这种滋味了，只是聚少离多，不久我又要北上了，故人相见，最妙不过共剪西窗。”

“好啊，我随时等着你。”戴萌兴致盎然的回答莫寒，与所有人再次举杯相庆。

“对于这里，我想咱们大家都不陌生，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栖霞山训练场就是第二个家，今天我们在自己的家聚首，也是了全缘分，不过我们只是饮酒作乐未免太单调，所以旁边的靶场随时欢迎大家，时过境迁大家都是将校了，想比试一下枪法的今天可以尽情，我也技痒了，只是苦于没有对手啊。”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陆婷身上，她以自己独具诙谐的语气又说道。

“大哥，你又开始吹牛了，当初在陆大的时候你的射击课差点不及格，还是人家朵朵帮你恶补了一个月才通过考试的。”人群里的孔肖吟上前一步，调侃般的对她说道。

“去去去去去，你看看这个消音啊，自从回了帝都就又开始拿我开玩笑，我知道你的枪法在咱同学里面那是首屈一指，不过当了这么多年兵，我也不是吃素的，待会咱俩就可以比一比，要是我输了，这帝都什么馆子好吃我请你什么。”陆婷假装白了孔肖吟一眼，也戏谑一言回应她。

“没问题，这么多人可都能作证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啊。”孔肖吟笑呵呵的看着陆婷，两个人相互逗乐的举动也把气氛一瞬间调动起来，众人也十分配合的发出一阵哄笑，聚会也就这么开始了。

午宴基本上告一段落的时候，来了兴致的人纷纷到了一旁的靶场练手，陆婷和孔肖吟自然打头阵，两梭步枪弹打完，双方的结果旗鼓相当，陆婷玩得很开心，表示自己要履行诺言做东请客，莫寒本来和戴萌等人站在一旁看热闹，身后的李宇琪悄悄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向往常那样调侃起来，“我说莫莫啊，老戴可是好久没人陪着打枪了，今天机会凑齐，你不得再露两手啊。”说着又转头冲戴萌挤眉弄眼。

架不住众人的起哄，两个人走到前面掏出佩枪，彼此相视一笑，迅雷不及掩耳的举枪瞄准射击，眨眼间就把各自的子弹打得精光，不多久之后孙芮过来了，微笑着告知了大家这一轮射击的结果，“老戴六个十环两个九环两个八环，莫莫七个十环两个九环一个八环，不错不错，八九也不离十啊。”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有变。”听到结果的戴萌收起佩枪，淡笑着说道。

“七、二、一，我记得战后从阿拉曼回到在亚历山大港，我们比试枪法的那一次，你也是这样。”莫寒握着自己的枪，微笑着若有所思，徐徐对戴萌说着。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件事。”莫寒的话多少有些让戴萌意外，她笑意中平添几分不可思议的回应道。

“有些事情，怕是一生难忘啊。”莫寒轻轻摇了摇头，收起手枪，转身和戴萌走回去。

难得相聚一堂让每个人兴奋，而靶场更让大家热血沸腾，这样的一天也度过的极快，转眼间太阳已经快要西垂，众人又站到了宴会厅里，陆婷指挥着大家分成几排准备合影留念，而莫寒自然被她请到了最前排上，“来来来，咱们班长还得当排头兵。”莫寒站定之后，陆婷还不忘调侃着，而莫寒也会心一笑。

“来，请大家看着镜头，一，二，三”照相师按动了快门，记录下了这难忘的一幕，每个人兴致勃勃，此刻有人提议高歌一曲助兴，陆婷灵机一动，应景唱了一句，众人立刻异口同声的接上了，“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友谊万岁，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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