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选择

在一间空荡荡的卧室里，一头银色长发的青年悠悠转醒，他的睫毛挣扎着，可是眼皮仿佛如千斤坠般，太过于疲惫以至于竟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梦：哥，你醒了？

空：……

当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空仿佛突然有了力气，眼睛瞬间睁大，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

空：妹……妹妹……

空定定的看着，梦笑着抬手，如同青葱般白皙的手指攀上空的脸颊，捏了捏他的脸庞，空想要抬手却传来沉重的锁链声。

梦：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不论是什么原因。

空：别这样梦，听话吧，先放开我，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空的言语里续满了哀伤，他很愧疚，但是他不能满足梦的要求，他必须趁这个世界还没有陷入彻底混乱前，帮助那几个小家伙一把。

梦：果然，是你抛弃了我……

梦的眼神逐渐冰冷，捏着空的手也越加用力，她的目光里带着怨恨和不舍，但终究是没有再伤害空。

空：收手吧，等我完成任务，我会好好陪着你好吗？

梦：……

空：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梦，我必须得完成这项使命，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梦：我也是！

空：?

梦：我等着和你重逢这一天很久很久了！可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

梦：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都经历了什么？!

空：……抱歉梦。

梦：呵，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这不知道多少年的痛苦吗？

梦：再次重生后，你为什么没有找我？哪怕我被人强娶，你竟然也没有来救我！每一世，我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每一世我都不得不去攀附别人，去寻求庇护，如果你来找我，我就不会受这么多得罪了，都是你的错，都怪你！！

空：……

空的脸色更加惨白，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深呼吸一下，闭上眼不敢去看梦的眼睛，他怕里面的眼神他无法面对。

梦：你都不敢看我了？哈哈哈，你也知道是你的错，在你没有赎清你犯的所有的罪前，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梦仿佛陷入了某种偏执，空的心脏剧烈颤抖，他想要反驳，但是对于梦的愧疚他深深地后悔，就连他这样的神都无法承受漫长时间的洗礼，梦只是以人类之身，没有因此崩溃已经是万幸了，空还能说什么呢？

直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空才敢睁开眼睛，他的头有些痛，一种客观而具有攻击性的念头告诉他，当初是这个人类自己选择的，也是她没有听自己的劝告，将护身定位手链收好，导致他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更何况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一个神将造物视为家人，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再有哪一个造物生来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着活着，这些并不能动摇空的底线。

但是另一个感性的念头告诉他，既然选择她成为自己的家人，那就应该好好的守护她，她遭受的苦难就应该为此负责。

空的双手被一根铁链连在一起，空抱着脑袋冒着冷汗，这让他感觉到很不妙，他害怕他会失控下去，一遍遍的用尽所有力气压制住两个相反的观念，他想离开这里，他害怕他会毁掉这里，他起身想走，可是刚下床，因为没注意观察，他的脚腕上被另一条锁链锁在床脚边上，一时不察被绊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空狼狈的起身，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推开了。

伽佰：大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你怎么这样狼狈呢美人？

伽佰推开门便看见这样一幕，空没有心思搭理他的冒犯，他抱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努力平复即将翻涌的杀意。

伽佰：看来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帮你看一下吧大人，不然阿梦到时候会伤心的。

伽佰没等空回答，就上前一把抱起空放到床上，还怀有着恶意的故意假装不小心，将空原本有些旧的衣服扯烂了。

伽佰的手放在空的胸口上，胸口的伤口早已愈合，手上传来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伽佰暗暗思索，随后手不经意的一路向上，最终停在空的额头，有些烫手伽佰抿了抿唇，看来神也会生病。

空：不用……管我，你先离开吧，我……我一会就会好了……

空咬着牙微微睁眼看着伽佰，这人身上有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尤其被他碰到的地方，都让他很是不自在。

伽佰：……

伽佰看着那双眼睛，淡蓝色带着雾气，竟有一种病弱的美感，转而又想起眼前的神是谁，这样他心生恶念。

伽佰起身反锁了卧室门，随后走回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坐在空的腿上压住他，空这才感觉到不妙想要起身，又被伽佰轻轻一戳卸了力，重新倒回床上。

伽佰：呵，阿梦那么喜欢你，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我还没有试过和神一起是什么感觉，要不然就让我来尝个鲜吧？

空：你……

空咬牙切齿，凭着他活着这么久的经验，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恶寒让他感觉到应激性的恶心，哪怕刚才的头痛都显得不重要了。

伽佰一只手盖住空的双眼，附身就向着那双唇瓣压去，恶狠狠的在上面咬了一口，空一瞬间脑海空白，恶心，满脑子只有这个词，气到浑身颤抖，这让他想起了很多难堪的记忆，曾经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神，将他当做玩物和工具欺辱，他为了完成使命，一直忍辱负重，只求能早点将他们改变成为真正配得上这个位置的存在，可惜到底是付之东流，他的忍辱也成为了笑话。

空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一拳顶在伽佰的胸口，伽佰不得不起身咳嗽喘口气。

空：滚开，肮脏的人类。

空的声音里充满威胁和杀意，这一刻的他才像是真正的神带着让造物敬畏的威严。

伽佰：小野猫还会伤人，说我肮脏，你被我这么肮脏的人类碰了，你也早就脏了呵呵。

伽佰的笑里有着得逞的意味，空很想上去一拳打死那个人类，但是他活动的空间有限，只能愤怒的起身站在床边。

伽佰：你想杀了我。

空：离我妹妹远点，肮脏的老鼠。

伽佰：你妹妹?哈哈哈，不好意思，现在她是我的了，也是我的妹妹了，而且还是不是单纯的那种兄妹。

伽佰挑衅的看着空，空这一刻真的很想杀人，他就说那原来那么懂事听话的妹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偏执且狠辣的人，绝对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

伽佰：不过，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无条件服从我，让我登上那个位置，没准我可以离阿梦远一点呢，所以你要怎么选择呢？选择你的妹妹，还是你那什么的使命?

空：你该死！

空很想上前，可是铁链的声音不断告诉他，他现在的处境，这个铁链不是一般的锁链，是他曾经送给梦的礼物，用来捆住别的怀着恶意的神，却没想梦到底用在了他的身上。

伽佰：好好想想吧，不过我想，在你的心里，你的妹妹一定没有你的使命重要吧？

伽佰看着空讽刺的说着，空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牙咬碎了，不过下一刻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他变得这么易怒了？

伽佰：呀，被发现了!

空：这是……劝言的力量?!你怎么会有他的神力，你们……你们去过禁区?!

伽佰：劝言?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神，但是我接受他的力量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叫祸言。

空：祸言……祸言……

空表情失落，他跌坐回床上，原来的挚友也早已变了吗？明明他叫劝言，是最温柔善良的古神，到底还是堕落了，竟然改名叫祸言，空不禁又想到自己，那他又能再坚持多久呢？一年？十年还是几十年？

伽佰看着仿佛陷入了迷茫的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被触动，这个表情仿佛和曾经记忆里的自己重合了，他看着空就那么站着没有说话。

空：想必，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人类，你不必怀揣着恶意对我，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们毕竟也算是正式的第一次见面，既然你得到了劝……祸言的传承，我希望你是真心保护喜欢梦，而不是将她当做你的工具。

伽佰：你不喜欢梦？

空：他只是我的妹妹，再者说到底她是人类而我是神，我们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伽佰：看来是我误会了，把你当成情敌了，抱歉了。

空：……想必我妹妹肯定也得到了传承，禁区只有她才能进去，其他人不可能，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把你也带进去了，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去创造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侵占别的神的领地。

伽佰：这我就没办法了，这是阿梦的意思，我只是负责帮忙而已。

空：……

空有些为难，他已经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和神了，他不想在这样继续下去了，徒劳的增加杀戮又能怎样?尤其这个人是他选择的家人，是他的妹妹，神有时候真的很无情呢，空自嘲的想着，可是那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因为这莫名的闯入者而死去的造物呢，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空的头痛的让他快要失去意识了，每当陷入摇摆不定的挣扎时，他最真实的一面总会出来，替他做出从客观的角度看最正确的选择，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空：还不到时候……

空轻轻低语，语气虚化的就像是空气里的泡沫，几乎没有声音。

伽佰：所以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空：……就叫我空吧。

空还是暗自忍耐回应，伽佰用刚才相反的样子，微笑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伽佰：伽佰，这是我的名字，今天还算是愉快的第一次正是见面，虽然有些误会我很抱歉。

空：没事……

空只想让眼前的人快些离开，他好专心去压制自己攻击性的恶念。

直到伽佰关上门的那一刻，空才放松下来，看样子最后的结果是友好的，但是空是神界最后的古神，那个人类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念想，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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